脫屐上廊,將近走到書室的時候,裴英娘開打趣說:“他們偏疼,如何不送給我?”
長廊跨水接橋, 迴環盤曲, 將幾座主殿包抄在中間,飛橋建在台磯上,順著陣勢拔高,通向星霜閣的閣樓。
褚遂良是裴英孃的外祖父,曾是太宗任命的顧命大臣之一,附屬關隴體係。
李旦扯起嘴角微微一笑,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喝過酒的唇,鮮紅豐潤。
她興興頭頭走到書案邊,案上一塊水蒼玉瑞獸鎮紙下壓著一遝整齊的烏黑紙箋,中間書卷堆疊,把案頭堆得滿滿的。案角一隻刻花瓷瓶,供著一捧金燦燦的桂花。
半夏洗淨手,跪坐在一旁夾菜,發覺裴英娘一向盯著烤豬肉看,挽起袖子,先給她拌一碟豆豉胡椒的。
李旦陪裴英娘在紗帳裡下了會棋。
裴英娘低頭沮喪,“想用珠寶拉攏我?”
他躁動的心垂垂安靜下來。
褚氏得知父兄昭雪,大哭大笑。棺木運回京兆府那天,她披頭披髮奔至城外驅逐父兄骸骨,而後閉門不出,不再和裴拾遺爭論扭打,真的完整修道去了。
佐餐的酒是菊花酒,蓮花駝獸酒壺分表裡兩層,裡層是熱水,能一向保持酒的溫度。
李旦並不料外,停筷說:“送給你的就是你的,隨你如何措置。”
她臉頰微熱,收回視野。
春季陽光濾詳確密的枝葉,斑影籠在她黑鴉鴉的髮鬢上,杏臉桃腮,端倪如畫,如同春暖花開時節曲江池畔燦豔明麗的花光水影,惹人沉浸。
李旦嘴角微微勾起,話還冇說出口,手中的胡餅就被裴英娘自但是然接了疇昔,“快到吃午餐的辰光,我恰好餓了。”
書室並不是封閉的,南麵架起屏風,把對著天井的一邊封起來了,頂上留有空地,日光照進室內,統統都清楚非常。
褚家是跟著關隴個人垮台的世家之一,子息殘落,隻剩下幾個外嫁女兒和外孫表親。
他方纔倉促沐浴過,換了件丹硃色暗花廣袖袍子,衣衿疏鬆,俯身盤坐時,內衫也散開來。
她的目光掃過他襟前的時候,不經意看到衣衫底下一抹麥色,胸膛上麵還轉動著幾滴水珠——明顯他怕她等急了,冇來得及細細擦身就披衣趕過來陪她用飯。
日頭過中午, 李旦快馬加鞭, 回到相王府。
褚遂良的棺木是李旦幫著出麵送回褚家祖地去的,褚家流落在外的族人藉機和他攀上乾係。
李旦方纔騎馬返來,內衫汗濕,去淨房換了身衣裳。
李旦笑了笑,脫下木屐,一撩袍子,在她身側盤腿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