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是身穿圓領袍、腰佩長刀的甲士, 一個個凶神惡煞,麵龐肅殺,涓滴不粉飾眼底的殺機。
兩名甲士上前,架起武攸暨,將他帶走。
這是她在永安觀的寢室。
武攸暨皺眉,好好的,武承嗣抓他的書童做甚麼?
他緩緩閉上眼睛,手臂陣陣劇痛。
主子謹慎翼翼探聽,“郎君?”
裴英娘不敢發作聲音,藏在錦被底下的手悄悄捏緊。
他手上用力,腳下同時悄悄一勾。
光芒浮動中,一個高大矗立的男人坐在水晶簾外的軟榻上,眼眸微垂,皺眉看動手中一卷書冊。
李旦攏起床帳,順手往半月形鎏金銅鉤上一卷。
李旦的吐息聲近在耳畔,他輕聲道:“小十七,彆怕,阿兄在這兒。”
窗外月朗星稀, 夜色潔白。
火把熊熊燃燒,將幾座天井照得彷彿白天。
秋風吹開半掩的紗簾,他斯文漂亮的麵孔在陰暗中綻出一個和順的笑容,像靜夜裡悄悄盛開的白曇。
手很快挪開,接著裴英娘感受本身被人扳了個麵,仰躺在枕上。
李旦站起家,朝身後甲士使了個眼色。
李旦垂眸看向武攸暨,目光如電。
短促的腳步聲和此起彼伏的尖叫突然響起,武攸暨嚇到手腕一抖,好險冇把手中的絹帛扔出去。
他居高臨下,看著武攸暨的眼睛,“你冇有害人之心,但是你身邊的主子早被武三思拉攏了。”
裴英娘眯縫著眼睛偷偷打量李旦,內心亂糟糟的,看他蹙眉,她下認識想開口安撫她,嘴巴張了張,想起此時現在兩人之間的難堪彆扭,又閉上了。
甲士豪奴手執火把,擺列擺佈,手中的刀光閃動著冷冽幽光。
夜深人靜,已是四更時候,李旦竟然坐在她的床邊看書!
書童滿臉錯愕,跑得鞋子都掉了,光著腳奔進書房,“郎君!掃雪和掃秋被人抓走了!”
“是他!”武承嗣不知如何俄然從他背後鑽出來,單手推搡著他往前走,“是他的書童把永安觀每天的保護安排和親衛輪換挨次流露給武三思的!”
燭火一星如豆,搖擺不定,難為他能看清書中的字。
他想乾甚麼?
為甚麼他恰好攤上這麼一個蠢貨從兄弟?!
一隻手悄悄翻開車簾,彷彿怕收迴響聲吵醒她,行動頓了一下,看她仍然合目安睡,才接著掀簾。
裴英娘鼻尖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