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句“逮住裴拾遺了”,她壓根冇重視。
身後傳來裴拾遺的吼怒聲,他又追上來了。
能對幼小稚嫩的親生女兒揮刀的人,有甚麼時令可言?
這時,廊彆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上官女史低頭走進內殿。
李令月倒吸一口冷氣,正想開口扣問,昭善小聲為她解惑:“公主,上官女史口出大言,觸怒天後,本來應當關進女牢的,天後格外開恩,隻命人略示懲戒,仍然讓她擔負女史之職。”
宮人再次把裴英娘抱上二輪車,車簾垂下,擋住內裡飄灑的鵝毛大雪。
奉禦認出忍冬是永安公主的使女,笑回道:“還冇呢,七王和八王宴請諸位郎君,要了十幾壇醽醁酒和河東葡萄酒,纔剛開宴。”
十幾個錦衣華服、年青俊朗的少年郎或坐或臥,意態閒散,散落在堂前廊下。
裴英娘隨口問她:“八王在做甚麼?”
裴英娘謹慎翼翼翻開簾子一角,看到阿耶烏青的神采和張氏眼角的淚花。
李旦不想吵醒裴英娘,隻能坐在床沿陪著。
他平生曆經無數政治風雲變幻,安然度過十幾次宮廷政變,兩次即位,兩讓天下,遊走於李唐皇室、遺老功臣和武氏宗族之間,屢遭猜忌,也屢遭拉攏,始終能保持復甦謹慎,明理見機,長於啞忍,以是能在政治旋渦中明哲保身,安然無恙。
這明顯是個長安繁華斑斕堆嬌養出來的五陵少年郎,舉手投足間,漫不經心,蕭疏渙散,但藏不住骨肉中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傲慢。
李旦獨坐一張坐榻,食案上擺了幾盤盛果子、點心的高足盤,一隻鑲金舞馬銜杯紋銀壺,一隻獸首形瑪瑙杯。
一聲高聳悶響,李令月的手指按在琴絃上,目光灼灼:“八王請了哪些人?”
她儘力忽視臉上的疼痛感,擺出一副凜然不成侵犯的架式,瞪眼裴英娘。
絕望當中,火線突然呈現一道熟諳的身影。
忍冬端著金銀平脫漆盤往八王院的方向走,穿過迴廊的時候,恰都雅到尚食局的奉禦從內殿走出來。
李旦有些煩躁。
“不測之喜”裴英娘被一個圓臉宮人抱起來,帶出裴府。
宮人們躬身道:“大王,這是天後的叮嚀。”
他不是個討人喜好的兄長,但是個好人,固然不喜好她,卻至心為她打抱不平。
忍冬回想了一下,“幾位千牛備身彷彿都在。”
為甚麼他身為弟弟,輕飄飄一句話,就把哥哥李顯嚇得狼狽服軟?
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宮人倉促走來,躬身道:“天後,裴拾遺攔下六王,說動六王為他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