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院和含涼殿離得遠,李顯借李旦的院子擺宴,就是打著偷偷鬥雞的主張。
薛紹便是城陽公主和薛瓘的小兒子。
她膽量小,必定做不了一棵頂天登時的大樹,但也不想淪為一朵經不得風雨、隻能躲在彆人背後的嬌花。
裴英娘恍然大悟,難怪上官女史方纔朝她和李令月叩首。
李令月性子急,立即催促:“厥後呢?賣珍珠如何招來禍得了?”
氣得拂袖而去。
裴英娘點點頭,很不客氣地提出要求,“要純金的!”
李旦徑直把裴英娘帶到含涼殿,“阿孃命你每天中午陪阿父用膳。”
在上官女史的故事中,富商的希世珍珠必定是假的,他拿魚眼睛以次充好、招搖撞騙,被人告到官府,最後當然會遭到刑律懲罰。
宮人把地上的護甲清理潔淨。
裴英娘鬆口氣,裝乖賣傻,可算把小女人李令月逗笑了。
眼看離東亭越來越近,裴英娘收回越飄越遠的思路,低頭清算衣衿——頭一天上學,她有些嚴峻。
李令月一揮手,豪氣乾雲,“好!”
和武皇後勢如水火的人,則把裴英娘視作武皇後向李治獻媚的手腕,看她的眼神,直接瞭然:不屑。
再者, 千牛備身必然得是擔當家業的嫡宗子,嫡次子不能被選,妾室所生的庶子更不成能。
眼風略帶淩厲。
侍立天子擺佈的千牛備身,代表大唐的顏麵, 當然必須得遴選威武俊朗、邊幅堂堂的少年郎, 總不能讓天子整天對著幾個黑如鍋底、其貌不揚的近衛吧?
說到這裡,上官女史用心頓住不說了。
李顯跟著擁戴:“阿妹說得對!”
李令月不信,“王兄,你又哄我!”
奉禦氣得半天說不出話,經心護養的斑白髯毛一顫一顫的,很想一針紮死傳話的宮人。
李令月悶悶不樂,“都怪我不把穩,如果留疤瞭如何辦?”
東亭正殿三麵環水,迴廊相接,和裴英娘住的東閣很像。
半夏悄聲道:“婢子聽忍冬姐姐說,上官大娘子為人清傲岸物,連天後的話都敢辯駁。天後為了賽過她,讓她每天穿宦者的衣裳,看到貴主們必須和宦者一樣下跪。”
她不能讓上官女史把“魚目混珠”四個字說出來。明天是她頭一次上學,宮裡的人都盯著看呢。魚目混珠的典故鼓吹開來,成績的,是上官女史不畏強權的狷介名聲,而她隻能充當阿誰被鄙夷的背景板。
她要做一株渾身是刺的神仙掌,小貓小狗想欺負她,得先問問她裴十七娘養的一身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