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訝然地睜大了眼睛，像是想到甚麼一樣，張張嘴巴，終究還是無聲無言地垂下了腦袋。

青桃陪舒窈站在風聲嗍嗍的東迴廊下，眼望著夜色燈影中不竭出入西配殿的宮人，低聲向身畔人謹慎翼翼扣問出聲。

“青桃，你隨我出瑤華宮一趟可好？”

被她叨教到的人不言不聲，隻是在半晌後，微微偏轉了頭，答非所問地說：“東殿的張四娘子是不是還未曾返來？”

“但是……”青桃還欲再言，被舒窈抬手打斷。

她實在更似一柄壁上的龍泉，常日刺目鋒銳斂於寶鞘；一旦鏘然拔出，立時寒芒灼灼，劍鳴錚錚。

掌事姑姑衝著醫女微不成查地使了個眼色，醫女會心。跪身將寧秀嘴巴翻開，擺佈玩弄著打量半晌後，悠悠鬆了口氣。

太妃娘娘識人睿智，會看好郭二孃子也在道理當中。就是不曉得張四娘子在此事中扮演了甚麼角色。她身上到底出了甚麼事，竟然憑白落了水中。

隻是……

但是青桃曉得，這統統都是假象。麵前的郭二孃子絕非她外在表示得那般不堪一用。

郭二孃子半屈半跪在張四娘子躺臥的身軀前，明顯本身尚薄弱無依，可那抬頭看向掌事姑姑的眼神仍舊讓掌事姑姑刹時想到一隻蔓延出護佑羽翼的鷹隼，正毫不放鬆庇護著它看中的統統。

“郭娘子？”掌事姑姑與醫女趨步上前，正欲用披風將兩位小娘子攜裹得周到嚴實。卻無妨一向忙而穩定的郭家娘子在此時豁然昂首，防備警戒地望向她們——她像極因被人誤闖領地，而轟動蓄勢的母狼，爪間殺機模糊。目中冷意如冰。

“我與那王七娘子素無友情。此時前去，隻會憑白落了她的思疑。”

落地聲音平平如水，如果細心聆聽，便會發明，此人之聲與那日被天子遣去，往向壽安宮通報選後名單的內侍之聲如出一轍。隻是本日他帶的動靜卻讓正在練字的天子突然停頓了行動。

“是。主子遵旨。”

“去……去叫人！叫太醫！快去！”舒窈一把扯過青桃衣衿，目中泛紅，齒間森冷，這句叮嚀由她道出，讓青桃刹時盜汗涔涔，兩股戰戰。

昨日她得石間窺聞，本日就得王韻俄然病倒。遐想到現在秀秀久不迴轉，宮中陰私波詭雲譎。舒窈隻覺心中正如一把點著了的乾柴一樣，火借風勢，獵獵燃燒。讓她握在袖中的拳頭全部攥起都還涓滴不能消弭她的煩躁。

青桃腦袋嗡然作響，也來不及思考輕重短長，身材已先於考慮地服從了舒窈的號令，拔腿向著瑤華宮疾走，邊奔邊喊：“快來人啊，拯救啊！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