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審低下頭，狹長上揚桃花眼中刹時閃過一絲警戒鋒芒，他繃起臉，望著舒窈沉聲問道：“你還想帶誰？”

“這是……官家在給張家警告？”寧秀刹時端方坐直，抬高著嗓音，憂心忡忡。

“是甚麼？”

舒窈下認識縮縮脖子，捂住耳朵連連告饒：“我錯了，秀秀。不說了不說了。我再不說了。”

“甚麼？”寧秀一頭霧水地睜大眼睛，“還在想？想甚麼？”

郭審趕快點頭，連哄帶勸：“好好好。另有秀秀，秀秀也一道來。”

車內，寧秀麵露不解地望著本身的對座人，一雙秋水泛波的妙目中充滿了迷惑和獵奇。

“真是個傻瓜。”

所謂旁觀者清，旁觀者亦不要多加插手。

繡簾繁複的香車帶著郭府特有的徽記轔轔行駛在東華門的禦街，朱頂瓊蓋垂下的紅瓔蘇絡悠悠閒逛。六月金黃暖光映照在青石板上，車輪碾過，道旁樹影輕搖，投射下一片七彩班駁。

當時惶恐，她未及細心考慮。現在回想，她才驚覺趙禎此舉大膽冒險。小小一枚扇墜，本該是微不敷道之物，但是放在他一國之君的身上就有了不一樣的含義。

舒窈似惱似嗔地伸脫手，在寧秀清麗清秀的小臉上胡亂揉了揉：“彆這麼繃著了，又欠都雅。還不快快換個色彩？等會兒我們去吃任莊的橙甕，把穩你這幅模樣嚇壞了橙甕中的螃蟹。”

真是物有變態。

寧秀不解地睜大眼睛：“為甚麼？”

寧秀愣怔了下，偏過甚，看看嘟嘴的舒窈，又看看裝相的郭審，一時被這兩兄妹弄得忍俊不由。

舒窈這纔算對勁，咧嘴笑眯眯地抱住郭審一隻胳膊，抬頭問他：“九哥，既然都帶秀秀來了，那如果再多加一小我，也冇甚麼吧？”

她這性子還是如昨，柔中剛，綿裡金。明顯是一介弱不由風，多愁善感的嬌柔女孩子，恰好又心藏金稱，胸有青鋒。她敏慧內明，一點即通。本身運氣出息尚在父兄手中擺佈，此時卻已開端為即將聯婚的堂姐策畫考慮。

一聲帶著低喃的抱怨聲悄悄出口，舒窈握著衣袖的手緩緩鬆開，纖長指骨悠悠抬起，終究停駐在點絳眉心間。

也無怪京中其他閨秀羨慕阿瑤。他們這類人家，相互情分多疏離。鮮少有像郭九公子與阿瑤如許的兄妹。隻是，人生實難。不曉得比及將來，阿瑤長大，入了宮，相互宮牆相隔，郭家九哥是否還能如現在如許，與她血濃於水，交誼無間。

寧秀這纔對勁地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