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悄悄地走疇昔,於他並肩站在一處,陪他一起沉默地望著廢樓枯草。這是先帝駕崩後,她第一次被宣召進宮。隻是此次,宣她進宮的卻不是太後,而是麵前這個少年郎。
她側顏很美,鬢間鴉絲綽綽,長睫交盈,投在目下,留了一小片淡淡的暗影。現在,她正因他的一聲輕喚抬頭看他。
“阿映,是不是我就要走了?”
李氏溫馨順服地聽著,即使無法,也還是遵旨而行。
“阿瑤。”肅立很久以後,趙禎才轉眸看了她一眼。
“哦?為何要揹著它?”
入夜的汴京宮長燈高掛,人影幢幢。先帝棺樞停靈,龍馭賓天的縞素還懸在各處宮室。尚儀女官姚映已帶著來自壽安宮的旨意,行動倉猝趕赴向辛夷宮。
這也算是一種賠償吧?
辛夷宮是在六宮最西處,間隔天子停靈所很近,但間隔太子寓所甚遠。這裡住著一名被宮人讚譽爲“後宮第一美人兒”的女人。先帝曾以姑射隱士喻她,言她是“秋水為神,裁玉為骨”。太後孃娘亦曾對她多加愛重,護佑有加。
笑罷,他才眨著眼睛,猶帶悅意說道:“聽你一說,踏雪倒是讓朕大開眼界。說來,宮中狸奴甚多,朕卻向來不知它們另有如此脾氣。”
“前幾日,我從繡樓下來,不見它身影。喚它它也不該。我還覺得它跑出府去,就著丫環在闔府高低翻找,成果還冇找多久,它本身倒叼著一隻瑟瑟顫栗的老鼠從花圃跑出來了。官家是冇瞥見它叼著老鼠走路時的那副耀武揚威的放肆模樣。那那裡是貓?清楚就是個在對統統人誇耀本身軍功的班師將軍。”
姚映看她一眼,歎了口氣,言辭寡淡地說道:“彆想那麼多了。官家是太後之子,玉牒宗譜上黑紙白字寫著,誰也改不了。你還是清算行裝,儘早籌辦出發事件吧。”
沉吟很久,姚映才調巴巴吐出一句不算安撫的話:“太後已著人去戶部調閱了你弟弟的官行狀。隻要你安安生生在山陵待著。你族人的升遷,指日可待。”
而禮部為新帝籌劃的即位大典則在他們分開半月後停止。
舒窈恰好頭,眸波瀲灩望入他的眼底:那邊腐敗如昨,似往昔一樣帶著包涵喧鬨,彷彿他還是阿誰昔日太子。
趙禎不過一個十二少年,恰是氣盛時候。才掌江山,他天然盼世人諦視。但是,恰好事與願違。他在四下無人,不必假裝時,也就隻能在她跟前擺擺帝王的架子了。
姚映沉默地看著她,很久才點點頭,深吸口氣,沉著寂然地訟道:“李婉儀聽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