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似不知危急將近,舒窈卻已經“噗通”叩跪在地,俯身伏拜。
夏氏刹時渾身生硬。話已至此,皇後的弦外之音昭然若揭。有些事一旦開端,是否停止已由不得她。
“娘娘恕罪。家母這幾年金城丁憂,外事不睬,每日粗食淡飯。娘娘宮中龍鳳團茶乃天下貢品,母親突然再飲,一時反應不及,懇請皇後孃娘原宥。”
墨色胡蝶微微扇動,她人還是乖覺溫馨。侯立在鳳座旁,她彷彿與身後的華傘羽蓋化作一體。
舒窈手藏在袖中,暗絞成團。藉著披帛繡袍的粉飾,她點頭低頭,與她母親一道恭恭敬敬地對上首皇後施禮問安。
上首的劉娥不言不語,隻是眯起眼睛,悄悄地打量著剛纔說話的小女孩兒:她跪在鳳座前,小小身形在大殿中顯得嬌軟可欺。但這個看似嬌柔的人兒剛纔卻有膽在她麵前為母親得救。也是近一年都未曾遇見的事。
舒窈沉吟半晌,尚未答覆,就覺旁側一道目光“唰”得一下覆蓋在她身上,還不等她啟首迴應,那目光又攸然轉開。這般若即若離,捉摸不定,不消猜也曉得來自何人。
夏氏欠著身,恭謹以待。
現在,故地重來。應門前,宮台城樓矗立還是,深紅宮牆巍然還是。連青厚地磚上站立的引領內侍,都如舒窈初次進宮時一樣。還是袖手抱著拂塵,身穿灰黑宮衣,吊張萬年穩定的螞蚱臉,尖聲細嗓地跟她們母女誇大森嚴端方。
劉娥聽罷悄悄笑了笑,抬手撫下額角,並不戳穿趙禎的粉飾,隻是指指舒窈一本端莊地先容:“不記得了?這是故平盧節度使郭崇的孫女。本日隨她母親入宮,來陪母後賞花談天的。”
趙禎愣了愣,一言不發望疇昔,恰與昂首的舒窈目光相接。甫一看她,他就抿唇繃臉。收回視野,轉盯著空中,聲無起伏淡淡道:“隻是看著眼熟,記不得了。”
舒窈話落,皇後目光淡淡掃到她身上,讓她如芒在背。
一刻鐘時候,殿內沉寂無聲,落針可辨。
舒窈心臟刹時提起,還不等她思考皇後這話是何企圖,劉娥就轉過甚來,鳳目微微挑起,笑得慈和溫馨對舒窈說:“等會兒太子來存候,你猜他還記不記得你咬過他?”
就是落於鳳座旁的這一眼讓太子神采驟變。駭怪、不測、憤然、惱羞,淡然,輪番情感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