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服膺。”
三月辛巳,康熙言二皇子雖被鎮魘,已漸痊可,昭告祖宗社稷,複立胤礽為皇太子,妃石氏複為皇太子妃。
張廷瓚回不來了。
“二兒媳可返來了?我看看除夕跟正月……若靄小子呢……”
隻要張英恍然未覺,張廷玉道:“大哥在宮裡辦事,兒子跑得快,一會兒就返來了。”
他說完,便冇了力量,像是條魚落在岸上一樣,又跌回了床板。
張英伸出來跟張廷玉握住的手,俄然之間用了力,像是枯藤一樣,緊緊地纏住了張廷玉,他一口氣上來,眼睛瞪得老邁:“且把我本年製的桐城土茶,給皇上帶兩罐去——”
喬氏與彭氏在外頭候著顧懷袖,見她返來,都叫她從速出去看。
四皇子胤禛一力保太子複位,又有三皇子胤祉揭露大阿哥行巫蠱暗害太子發瘋疾,查實以後大千歲被禁足,議儲之事墮入僵局。
張廷玉肩膀顫栗了一下,他仰著臉,額上頸上青筋都要爆出來,極力地摳住了床沿,聲音沉沉地,喉嚨裡都溢著血腥氣,“父親……”
顧懷袖這纔想起,張望仙,仙姨娘,取哥兒如何敢帶來?到底連沈恙都是不敢來的。
眼看著就到了四十七年的年末,今科鄉試早已經結束,四十八年會試主考官之爭又要開端,丁憂了一個張廷玉,天然有無數人歡暢。
張望仙在屋裡哭了一回,出來擦乾了淚,披麻帶孝了,才重新過來跪下,整小我也恍恍忽惚了。
“十年不晚……”
張英朝著中間張望了一眼,顧懷袖顧不得擦眼淚,隻牽著張若靄,又叫抱了除夕正月,到床榻邊來:“若靄在呢,除夕正月也來看您了。”
多年不見的四弟張廷瑑已經不如何記得她的麵貌,姐弟之間陌生了好一陣才垂垂熟絡起來。倒是張廷玉,四十四年時候就在江寧見過她,雖不說話,卻也不至於太陌生。
張望仙停動手裡的針,咬斷了線,隻漸漸笑了一下,道:“不敢帶來。”
次日出殯,張家乃是桐城望族,沿路撒道紙錢都鋪了一地,也有曾接受過張英恩德的人,沿路跟著哭號。
張望仙在前麵給她女兒做刺繡,隻道:“二哥夙來能忍,會藏,過不一陣就會好的。”
張府門外淒惶的一片,就像是已經近東的氣候,濕冷非常。
人有生老病死,張英這一輩子,兢兢業業,勤勤奮懇,出身進士,官至東閣大學士,四子有兩子皆中進士,現在一樣是朝中重臣。
身前身後名,於張英又有甚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