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眼,子嬰便知楊喜不會信賴這番說辭。
是時,柴武動於東,英布動於南,墨楚動於東,一場絞殺一觸即發。
采薇眉頭微皺並未言語。
“子嬰清楚於北麵交兵,其間秦兵為何西望?而非北望?必有蹊蹺!”
子嬰單身策馬出陣麵見故交,兩兩相望無言。
子嬰痛斥過後,漸而難過,“寡人昔日僅欲救秦於危亡,而後圖一同九州,諸多運營今竟成空。”
“又可撐過幾時?”
“大秦有難時,先生未救秦,本日又欲滅秦,真乃大秦忠臣呢。”子嬰咧嘴嘲笑,“剋日來,寡人日夜歌姬相伴,聽聞寡人遭難,李氏歌姬尚且落淚。尉繚先生竟不如此等女輩,不若學魏轍滾回山中,免得汙世人之眼。”
入營便見與疆場格格不入的婀娜女流,與紅著雙眼檢察輿圖的子嬰。
“倒是不必,讓子嬰死前痛快一番,未是不成。”
一月來,將士雖可死守,倒是因敵將未儘儘力以戰。楊喜曉得敵軍他日欲四周開攻,不留餘地,現在他們隻是在遲緩滅亡罷了。
“衡山王父子未至宛城便遇韓地楚兵西討,後撤途中又聞衡山郡為呂氏侵犯,英布部下賁赫領兵追擊。衡山王三麵接敵,尚在南陽西逃竄,潰不成軍。陳大夫與諸將於丹水困於英布得空脫身。”
“將死之人還敢猖獗?!”欒布挺身喝道,“塞地殺彭越,現在本統領便為手足複仇!”
“多謝諸位。”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吳芮不但是螳螂,還是被魚餌引誘中計的大魚。
墨楚點頭,“可惜堂兄追殺吳芮,身不在此地,待不到再與子嬰一決存亡。”
“可否互助之?”采薇問道。
饒是子嬰早有預感,還是被麵前之景驚得不輕,暗歎那人還是依計而行了。一代人傑,良師良朋至此已成屍骨。
楊喜無法一笑,子嬰正如前番之言,擇一歌姬為樂,不知是安將士之心,還是安其忐忑之心。
數方無戰之下,時候一日日隨敖倉內的糧草消逝,河水以北終究呈現了尉繚雄師的身影,以及翟盱,欒布的燕地之兵。
墨楚刹時眉飛色舞,喜不自勝,“隻待尉繚先生一聲令下,不管何物鄙人儘數收之!”
楊喜聽著靡靡之音,沉著臉求見子嬰。
尉繚已至河水南岸,旗號飛舞,頂風烈烈作響,似是代替將士號令殺意。
墨楚一聲令下,齊兵全軍北上。
聽動部下的稟報,楊喜隻覺頭昏目炫。子嬰昔日所設之局,現在悉數為人所毀。燕地分崩離析,衡山國難以自處,當真表裡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