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賁神采大變，殺氣噴湧而出。馮劫駭然驚呼。白衣少年也是霍然瞪大雙眼，難以置信。蒙恬已經看過一次，但再次目睹，還是讓他暗自驚悚。

王賁殺氣頃刻儘去，臉露悲色，眼中更是湧出點點淚花。

王離，這但是將來帝國的悍將，曾跟隨蒙恬北伐匈奴，蒙恬身後他就是北疆軍統帥，一度在河北與關東各路雄師苦戰，最後在聞名的钜鹿大戰中敗給了項羽，被俘投降。項羽的祖父項燕就是敗在王翦手中，飲恨他殺。這兩家仇怨甚深，估計王離厥後的結局也很慘，十有八九是給項羽殺了。

蒙恬把腦袋一低，乖乖站著不敢動。那白衣少年本想坐下，但看到蒙恬站著，無法也隻好陪在一邊。蒙恬對他擠了一下眼睛，臉顯戲謔之色。白衣少年撇撇嘴，一臉的愁悶。

“左更……”寶鼎抹了把淚水，剛想說話，卻看到王賁衝著他搖了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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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賁霍然止步，目光如同利劍普通射向寶鼎，讓寶鼎心臟驟跳，霎間有股堵塞之感。百戰之將公然非同凡響，那刹時發作出來的凜冽氣勢足以摧毀人的心誌，讓人噤若寒蟬肝膽俱裂。

“你把衣服脫下來。”王賁說道。

“大將軍要脫手了。”

寶鼎迷惑地望著他。王賁神采嚴厲，目光中模糊暴露一絲冰冷的殺氣。

“你父親結婚了，那一夜，我們一幫兄弟喝得酩酊酣醉。”

“叔……”寶鼎的淚水再度恍惚了雙眼。

“第二天，我們醒來一看，你父親走了，帶著你母親一起走了，遠走大漠，再也不回大秦，永久分開了我們這幫兄弟。”

“來，坐下說話。”王賁親熱地拉住寶鼎的手臂，一邊虛手相請，一邊問道：“你母親還好嗎？”

馮劫撫須大笑，“左庶長，連夜急奏鹹陽，讓大王提早做好籌辦。大將軍不脫手則已，一脫手必然雷霆萬鈞，無人可當。”

王賁昂首看看寶鼎，問道：“你曉得為甚麼嗎？”

“我錯了。”王賁俄然抬頭悲歎，“我們都錯了，都錯了……”

“當年我和你父親同在武安君帳下效力，多次並肩殺敵，情同兄弟，一轉眼，二十五年疇昔了，物是人非，他已戰死疆場，魂棄世府，而我，另有一幫他的好兄弟，固然都還活著，但對他卻始終抱著深深的歉意，至今還是耿耿於懷。”

“你出世後，我們一幫兄弟又去了一次邊陲，拜祭了你父親，看望了你母親。當時我們對你母親說，等你長大了，就把你接到軍中來餬口，但五年前，我派人去烏氏接你的時候，卻被你母親回絕了。當時她的來由很奇特，說你是個癡兒，她就守著你在邊陲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