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宇間真帶著些許倦色,我心一軟,忙站起來:“那我歸去了。”他頷了下首,探手拿了盞陶製鯉魚燈,又取了根膏燭撲滅插好,遞給我。我向他行了一禮,捧著燈回本身的屋子。
兩人默靜坐著,我拿起胡桌上的玉笛撫弄著,隨便湊到嘴邊悄悄吹了幾個不成曲的調子,他的神采忽有些奇特,轉臉移開了視野。我猜疑了一下,遂即反應過來,溫潤的玉笛彷彿還帶著他唇上的濕意,心慌中帶著一點兒高興,把笛子又擱回了胡桌上。
石伯頭未回,嗬嗬笑著說:“年紀大了,得早點兒歇著,折騰不起,下次來看我記得早些來,此次就讓九爺代我接客吧!”說著,人垂垂走遠。
我差點兒脫口而出:“你!”可我不敢,也不肯粉碎這燈下的笑語宴宴。
耳邊風聲呼呼,這是我到長安後第一次在夜色中全速奔馳,暢快處的確將近忍不住振臂長嘯。
我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滿心委曲地瞪著他:“九爺!”
我遊到岸邊,他伸出右手欲拖我登陸。我本不想理睬他,但一轉念間,又伸手緊緊抓住他的手,他剛欲用力,我當即狠命一拽,屏住呼吸沉向水底。
我扯下臉上的麵紗,嘟著嘴冇有說話。
他有些無法地看著我:“玉兒,你和我不一樣,我如許安排是為你好,也是為那些歌舞坊好。”
我雙腿蹬水,向上浮去,他牽著我的手也浮出了水麵。到岸邊時,他仍舊冇有放手的意義,我另一手的拇指按向他胳膊肘的麻穴,他一揮手擋開我,反手順勢又握住了我這隻手。我嫣然一笑,俄然握住他雙手,藉著他雙手的力量,腳踢向他下胯。他看我笑得詭異,垂目一看水中,慘叫一聲忙推開了我:“你這女民氣如何這麼毒?真被你踢中,這輩子不是完了?”
紅姑苦著臉道:“冇給,可我差點兒擔憂死。小姑奶奶,你們如何玩都成,但彆再把我們這些閒雜人等帶出來,女人經不得嚇,老得很快。”
紅姑也笑起來:“隻是……隻是霍大少走過的空中都以下過了雨,他坐過的屋子,全部席子都濕透了,墊子也是濕的。”我忙扔了筷子,一手撐在席子上,一手捂著肚子笑起來。
我低頭盯著胡桌上的清油燈,燈芯上已經結了紅豆般的燈花,正收回“啪啪”的細碎炸裂聲。我順手拔下頭上的一支銀簪輕挑了下燈芯,燈花掉隊,燈光變得敞亮很多。
我想了想,問道:“你為甚麼要放棄長安城中的歌舞坊?如果我設法采辦你放棄的歌舞坊,你可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