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看著一眾裡長,踩在凳子上,拱了拱手,坦誠地:“本官上任句容,實乃初次為官,經曆不敷,本想命各地裡長抽一人前來,不料誤傳號令,勞累眾裡長馳驅而至,諸多諒解。”
馮重愣住,孫品木然,賀奉等人也有些茫然。
橫向鄉裡,惹下災害的,可不止是甚麼強宗大族,另有這些裡長們,聽任百姓昭雪,那不是給本身不留活路嗎?
郭六神采更是丟臉起來。
剛想話,顧正臣就看到一個裡長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蓑笠搖擺著。
馮重在顧正臣三步外停了下來,以粗狂的聲音:“縣太爺,我是六裡甸的裡長馮重,六裡甸九分稻半分桑半分棉,棉花打得未幾,朝廷折色棉布,令六裡甸的二百餘戶百姓困難。昨日文書送達時,百姓已憂愁不已,現下秋糧還冇打下來,又要折色棉布,難啊。”
顧正臣看著不安的孫品,失落的馮重、躊躇的一眾裡長,回身站上凳子,然前麵對世人,厲聲喊道:“讓你們報備,不是讓你們強行搜掠,煎迫百姓賣掉產業,賣掉糧食,去購買棉布完成秋稅,而是為百姓尋一條路出來,解民之困!我出自豪門,知百姓艱苦,萬望諸位也憐憫百姓,體其辛苦苦痛,莫要施惡於民!”
顧正臣抬起手,止住鼓譟:“第二件事,你們應當已知悉,即朝廷下了旨意,應府、浙江、江西秋糧,一概折色棉布,句容天然在其鄭本官初至句容,田產畝數不甚清楚,你們身為裡長,應有個衡量,百姓本年所收棉花是否能夠完成折色棉布,代繳秋糧。”
周信、賀奉聽聞以後,對視點頭。
顧正臣非常欣喜,見郭六吹鬍子瞪眼,直接點了名:“郭六,聽聞你在賀莊聲望很高,可要代本官好好傳話,若傳不到,可會折損你的聲望,科罰並忘我交,你上了年紀,莫要惹來杖刑。”
孫品、賀奉等一乾裡長看著謙遜的顧正臣,連稱不敢當。
劉伯欽走出來,拱手寂然回道:“已在衙門外候著。”
跟著顧正臣的目光更加冷厲,一股嚴肅的氣味浮動,眾饒群情聲垂垂消逝。
郭六差點背過氣,這他孃的,賀莊有啥民風,你這不是用心找郭家的費事?
“請至二堂吧。”
馮重有些絕望。
“諸位可要記著了,隻要七日,如有人以為案件長遠,已無罪證,便可清閒在外,怡然得意,那本官要奉告他,這世上冇有完美的犯法,想賭一賭本官的聰明,那必須想清楚,是罪減一等挨板子,還是罪加一等掉腦袋!如果連這挑選都做不好,還想與本官鬥智,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