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遂球歎了口氣:“唉,弟隻恐到時候天子和諸位大臣不肯聽你的啊!”
“此一時彼一時。”陳邦彥緩緩說道:“現在的景象與其說和中晚唐時類似,倒不如說與兩宋之交時類似,兩宋之交,宋聯金抗遼,最後遼,宋都亡於金。
黎遂球聞言眉頭悄悄一跳,近了近身,小聲道:“令斌兄這麼說,是不同意朝中諸公們倡導的聯虜抗賊之策了?”
陳邦彥曉得老友曲解了他的意義,不由苦笑著解釋道:“為兄此去南京非為小我計,實為朝廷社稷擔憂,我怕再拖一段時候朝廷就要達成與建虜的媾和了!”
黎遂球哈哈一笑,道:“承蒙祖上恩澤,留下數百畝薄田,現在時逢國難,恰好濟用了。”
單身赴京,僅為了實現一個匡扶社稷的抱負!
黎遂球眉頭一挑,假裝活力的道:“如何,隻準兄長許身為民,不準弟慷慨報國嗎?”
雅間中,兩廂分座,位於上首的黎遂球輕咳一聲,道:“令斌兄,你真的要去南京嗎?”
兩榜:明清時的科舉測驗,稱考取舉人的榜為乙榜,考取進士的榜為甲榜,甲乙榜合起來就叫兩榜。在明清,一半隻要舉人以上的功名纔有資格仕進,特彆期間特彆環境除外。
①陳邦彥:字令斌,嶺南三忠之首,暮年設館講學,為南粵碩儒名師,北都淪亡,清兵入關後,陳邦彥結束講學,攜嘔心瀝血之作――《複興政要策論》,單身奔赴南都,因內容首要觸及抗清,故不為正力主“聯清滅寇”的馬士英,史可法等南都重臣采取。明永曆元年,清順治四年,永曆天子朱由榔被清軍李成棟部圍與桂林,陳邦彥結合陳子壯,張家玉等人,起兵攻廣州,圍魏救趙,逼李成棟回援。桂林最後雖得救,陳邦彥卻不幸兵敗被執,慘遭淩遲,其子皆戰死就義。
“說得好!”黎遂球撫掌而歎:“冷斌兄且稍緩幾日,弟特地在佛山訂造的三百門斑鳩銃已差未幾鑄好了,到時候弟派人把斑鳩銃運到令斌兄北上的海舶上隨你一起北上。”
建奴號稱金國後嗣,稱帝建國已久,兵強馬壯,實乃海東第一強國。旬月前一片石之戰,闖賊十幾萬精銳敗於其鐵騎之下,足可見其兵勢之強。
“美周(黎遂球的字)曲解了。”
“竟是亡國之策?!”黎遂球向來佩服陳邦彥的才乾,聞得此言頓時被激出了一頭盜汗:“莫非仿唐朝向回鶻和沙陀借兵的故事不成複製嗎?要曉得當年肅宗向回鶻借兵安定安史之亂,僖宗向沙陀首級李克用借兵安定黃巢之亂,但是真真挽回了的大唐一百多年的國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