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可遠從縣衙出來，俞占鼇仍然陪在身側，兩人瞭解數日，便不像之前那樣束縛。

這時，林清修湊了過來，碰碰於可遠的胳膊，“你如何看？”

……

“王老爺子這封手劄，真是良苦用心呐，可遠，你需細心體味。”俞谘皋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在屋內迴旋著。

“彆人被八股文折磨得死去活來，到你這一句‘並不難過’就完事了……”俞占鼇悄悄咋舌。

和胡宗憲用詩表示分歧，王老爺子的這封手劄就直白很多，言辭誠心，要於可遠用心讀書，但讀書立意不能是為官，而是要修身立命。倘若本身猜的冇錯，於可遠應當是寫了甚麼狂悖的話，信中以一大段來安慰他恃才傲物的風險，要謙善恭謹。

但就算訓戒了很多，能來信，就充足申明王正憲對於可遠的正視程度，更不必提，這信中數次用王正憲的父親王陽明的話來引證，可謂用心良苦。

傍晚的濟南府街上，更是人景如畫。

李孝先神采怔愣，心中大感訝然。

於可遠輕歎一聲，“固然說，求官六言的第一言就是空，所謂事件而言，求官之人，定要把統統事放下，不工不商，不農不賈，書也不讀，學也不教，一心一意，專門求官。但如許的人，大略是家財積厚，書也讀透辟了，冇有後顧之憂。這個家，現在還得靠我支撐起來，由阿母一個維繫，不免過於勞累，將來也會給我留下一個不孝的名聲。”

從縣衙出來已經鄰近中午，又去私塾給徐元請罪一番，將事情詳細申明，分外請了半個月的假，趁著天還冇黑，二人便往於可遠家裡趕。

這群秀才並不理睬於可遠，持續在中間群情。

畢竟，宦海上最忌諱翻舊賬。

當然，車風劈麵，衣袂飄飄，若隻是這般，倒真有悲壯遲疑之感。恰好他又將衣物脫下幾件，凍得嘶哈作響，臉麵發白，也不肯穿戴。

……

這類時候，冇有體例，賽過萬千體例。

青覽此書，汝少孤，及長，不省所怙，惟老母是依。汝兄歿，闔家長幼，承先人後者，惟汝罷了，一世一身，形單影隻。誠知其如此，必發憤於身，於家於族，於民於國爾，望汝慎念。

此次去濟南府，他已料定，本身要鎖鏈加身，那種貧寒畢竟難捱，水裡火裡掙出的這份功名也將作鳥獸散，垂垂就有幾分誌氣消磨，乾脆命人將車頂卸掉，門簾窗簾也取了，以符風餐露宿之意。

“草民也是方纔得知。”

這一刻，於可遠內心，真正認同了俞谘皋這小我，也真正將他視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