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聲音清澈,世人都聽在耳裡。
林延潮是解元郎,舉人之首,彆人拿宦海那套端方,來使喚他了。這叫自視為天之寵兒的眾舉人不免不舒暢,不免生起同仇敵愾之心。
這一聲如同一石投入安靜的湖麵。
見到這一幕,令幾人不由戀慕。
王世貞,陶提學二人目送林延潮拜彆,陶提學向王世貞道:“鳳州兄觀此子如何?”
“解元郎不擅詩詞,傳出去不是為人笑話,速速依撫台大人之意作來。”
‘無需敝帚自珍嘛。‘
鐘銘便是鐘上的銘記,謗書即攻訐文書,屠羊說乃殺羊的屠戶,當年隨楚昭王流亡時,立下大功,楚昭王複國後要封他為三公,但屠羊說道,我豈能因妄圖爵祿而使我的君主有行賞不當的名聲,我不要三公,隻要歸去殺羊。
王世貞,陶提學亦是賞識的點點頭。
被壓抑了好久了,堂內世人都是為林延潮這首詩喝起彩。眾舉人都是將掌都拍得通紅。
劉堯誨將蟒袍一拂,從案上舉起杯來,崩出了三個字:“作得好!”
林延潮環顧世人朗聲唸叨:“左列鐘銘右謗書,人間到處有乘除,低頭一拜屠羊說,萬事浮雲過太虛。”
黃克纘本來抱著不平之意,但劉堯誨一眼瞪來,不由有幾用心底發毛,心生懼意,忿忿坐下。
林延潮說完向王世貞行了一禮,趨步向後再回身拜彆。
陶提學皺眉,他看過林延潮曆次童試卷子,五言八賦詩都作得平平,不然院試那一次本身就拔了他為案首了。眼下並非怕林延潮作不出來,如果他普通舉人作得差一點也無妨,但他恰好是解元郎,萬一拿不出鎮場詩來,必會名聲大損。
“此人吾不如矣。”劉廷蘭不由收回這一聲感慨。
在官員看來,上官指部屬當場賦詩是很普通之事,但眾舉人多是飽讀詩書,雖是神馳仕進,但對於宦海一套端方還是不風俗,彷彿有人強行逼著他們作詩一首來般。
聽了黃克纘這麼說,世人都是大笑,劉廷蘭更是大笑,然後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走吧!”
“不錯,撫台大人汲引你呢解元郎。”
到了現在,林延潮不作也得作了。
劉堯誨將酒杯遙遙對林延潮道:“解元郎真驚世之才,本院敬你一杯!”
林延潮神采淡淡地,這時鄉試第六人黃克纘站起家道:“解元郎前幾日考場大病,現在或許還未病癒,不如讓鄙人替他代作一首。”
“張江陵!”
劉堯誨對擺佈低聲叮嚀了一聲,當下一名官吏端著一杯酒走到林延潮身邊。這意義很較著,答得好就是敬酒,答不好就自飲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