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記得大明禮法,王公以下,屋捨不得用重拱藻井,庶人所造堂舍,不得過三間五架。但林延潮看去,這坊巷裡的屋舍,何止重拱藻井,連七架九架都有了。
林延潮聽到這裡,差一點中二之氣爆棚,想出口道,先生所言甚是,弟子覺得,自至聖先師以降,除了王陽明能真三不朽外,讀書人都稱不上大儒二字。
城西的坊巷,幾個市坊,幾條冷巷,周遭幾百畝地,倒是達官權貴堆積之地。文人置業是雅事,如王安石的半山園,杜甫的草堂,袁枚隨園,李漁的芥子園,屋舍依托著文人的情懷。
林延潮道:“回先生的話,弟子讀書為求仕官,仕官為的是作一名好官,要作一名好官,不但要為百姓洗刷委曲,也不成受胥吏矇混。若能精通刑名世情,任你吏滑如魚,我自能明鏡高懸了。”
林延潮躺在船上,感受這份水巷妓子人家的悠然。他在書院聽同船談天,也有聽過妓子分四等,一二等為上,隻做熟客,非有人指導,不得入門。不過本身年紀太小,甚麼時候去見地一下。
林延潮道:“弟子敬的是先生,上不媚首揆,而奉迎其母,下不慍弟子,常言召盤撞。讀書人能不媚上而不欺下,莫非還稱不上君子。”
林延潮剛走出登瀛坊巷巷口,走下水部分大街,這時水部分城門方纔翻開,買賣人鄉民湧入城內。
在水部分四周有柔遠驛,這是琉球國貢使的居館,而水關直城外船埠,那的河口可直通海船,船廠,冊封琉球的大舟就是這裡建的,以是雲集了大量了官吏,工匠,百姓。
這一篇文章,林延潮臨場闡揚,也不再作盜取彆人範文的事了。
林延潮衝動的情感已是壓下去了,在教員麵前亂放大炮是不好的,話不能說得太滿。當年孔子問諸弟子誌向時,子路,冉有道,公西華一番豪言壯語被‘夫子哂之’,唯有曾子老爹說了一番喝酒跳舞唱歌回家的話,讓孔子讚道‘吾與點也’。
林烴問道:“延潮,立德,建功,立言你想做到哪一步?從你的誌向來看,是要建功嗎?”
林烴聽了冇有說甚麼,隻是站起家歎道:“你行與不可?非為師能夠斷言,先出一道四書文考考你。就以君子疾冇世而名不稱焉,為題吧!”
林烴拿起林延潮的文章,看了一遍,又看了看林延潮,再低下頭又重新讀了一遍,最後將卷子一掩考慮的口氣道:“看來你還差得有些,有些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