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子,就見一中年婦人穿戴素服,坐在客位上首,四旬年紀,身形略顯富態,慈眉善目;下首婦人年紀略輕些,眼神有些活絡。坐在陪客位置上的,是宗房大娘子賀氏與沈理之妻謝氏。
沈理一邊說著話,一邊望向堂上坐著的各位族老長輩。
沈瑞雖不是貪財之人,可也冇有表示出來的那麼漂亮。如果那些嫁奩真是孫氏捐出去,他也就認了;如果然的被沈舉人與張老安人侵犯,他也不肯忍氣吞聲,定要藉此機遇,闡揚一把,即便不能擺脫這長幼尊卑的束縛,也要扯開沈舉人與張老安人的偽善,讓這兩人冇臉麵再用長輩身份擺佈他的人生。
沈瑞不好細心打量,掃了一眼便移開視野,先見了宗房大娘子與謝氏,而後又被宗房大娘子引見拜見兩位女客。
沈理站在堂上,則是幾乎氣炸肺。不管沈舉人甚麼目標,這開口就給兒子扣“不孝”的帽子,這行事過於惡毒。凡是沈瑞是個怯懦最笨、不敢在長輩們麵前回聲的,那“躲懶冇孝心”的帽子就坐實。如果張老安人苛待孫子,另有因與孫氏夙怨遷怒的原因,那沈舉人此舉,則是虎毒食子心腸。
豈止是知府太太迷惑,就是沈瑞想到此處,也有不解之處,可不管隱情如何,現下隻能推到張老安人頭上,小聲道:“不乳母親的事,是祖母疼我,不愛我出門。”
沈瑞心機百轉,麵上半分不顯,比及曉得太太再次開口催促時,才略帶內疚地低下頭,小聲道:“莊姨。”
謝氏用帕子試了試嘴角,道:“旁人如何我不曉得,隻是我家相公說過,早已視瑞二叔如親兄弟。嬸孃雖走了,另有我們這兄嫂的護著。我這也掛著心,我家相公不是脾氣好的,對著我家那兩個猴兒也是常動板子。嬸孃就這點骨肉,如果太苛嚴可如何好?偏生這做兄長的管束兄弟,也冇有攔著的事理。還好瑞二叔孝敬知禮,到處可兒疼,並無不當之處。不然我家相公真要動起板子,我這當嫂子的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說到這裡,對沈瑞道:“不過,真要有了當時,瑞二叔也莫要抱怨你六哥,那是盼著你成才方會苛嚴,旁人他纔不會多操心機……”
沈瑞忙又用袖子擦了兩把,此次不敢用袖口,用的袖子中間,立時濕了一大片。可眼睛既受刺激,這眼淚那裡又收的住,刹時又是淚流滿麵。沈瑞心中苦笑,真是不知郭氏從那裡尋的老薑,冇有甚麼味道,可這薑汁也太殺眼睛,真是哭喪時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