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虜掠朔州、應州,多是破此關入內。”大同巡撫方逢時道,“所謂烽火浸禮,此堡為最。”
一行人簇擁著王崇古往關隘走,見他一起緊閉嘴唇,深思不語,也都不敢出聲。走了一箭遠的路,王崇古立足瞭望,一眼瞥見敗胡堡關隘,兩個乞丐模樣的人躲躲閃閃,俄然大聲道:“來呀,把那兩個乞丐拿住!”
“果不出所料!”王崇古道,他驀地回身,叮嚀道:“將二人帶到堡內操守府,本部堂要親身鞠問!”
王崇古向前走了幾步,世人剛要跟從,他擺擺手,表示止步,隻喚方逢時上前,兩人並肩在堡牆上踱步。
“是故我輩不能孤負中玄的厚望,務必把宣大經理伏貼!”王崇古握了握拳頭說,“不襲故套,一新氣象!”
這天辰時,新任宣大總督王崇古,身披大氅,騎在一匹高頭大頓時,在巡撫方逢時、總兵馬芳等人的簇擁下,出了縣城北門,沿長城巡查城堡墩台。
方逢時是湖廣嘉魚人,與高拱、王崇古都是同年進士,但他要年青十來歲,少大哥成,個子矮胖,走在身材魁偉的王崇古身邊,常需仰臉說話。
頻年戰骨未曾收,
“好詩!好詩!”世人不知是總督口占還是吟誦彆人之句,隻好含混地、不約而同地讚歎道。大同總兵馬芳剛想問甚麼,見王崇古神采凝重,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世人見狀,也都沉默無語了。
長城自居庸關以西,分南北兩線到山西偏關彙合,被稱為內、外長城。外長城即居庸關西北經赤城、崇禮、張家口、萬全、懷安而進入大同府的天鎮、陽和、大同、左雲,經右玉、平虜達於偏關。王崇古不辭勞苦,一起巡查了沿邊的平遠堡、新平堡、保平堡、樺門堡、永嘉堡、瓦窯口堡、鎮寧堡、鎮口堡、鎮門堡、守口堡、靖虜堡、天成城,鎮邊堡、鎮川堡、宏賜堡、得勝堡、鎮羌堡、拒牆堡、鎮虜堡、鎮河堡。十天後,到了平虜城,午後登上了敗胡堡關牆。
但是,兩人一時也不知從何動手,心中冇底,遂墮入深思中,冷靜地沿堡牆走了一圈,又進堡內檢察一番,王崇古一指關隘:“去看看。”
“是啊!”方逢時感慨道,“塞下多畏北虜劫掠,久已廢耕,我近邊膏腴地土皆荒涼不治。臨邊百姓墮入肝腦塗地,父子伉儷不能相保的地步。”
居者勞勞戍者愁。
驕虜秋高時寇邊,
“中玄不唯識見超邁,且才調卓著,朝廷得其主持,真乃大明之幸!”王崇古手撚髯毛,感慨了一句。他與高拱不唯有同年之誼,更因外甥張四維頗受高拱賞識,經常在他們之間通報動靜,是以他對高拱知之甚深。外甥張四維傳達的高拱的囑托,讓王崇古有幾分奮發,同時也感到壓力甚大,不敢稍有懶惰。固然到任後即馬不斷蹄巡查、擺設,與兵部銜接,統統都已到位,但他還是心中忐忑,總感覺另有事情要做而冇有做,是以整日神采凝重,苦衷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