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臨終前說“城失能夠複奪，人死卻不能複活，是我一意孤行，不讓寸土，誓死據城，才害了全城軍民百姓。”莫非這城守得真是錯了？“人生非為求死，有生便是但願！”而那但願，卻又在何方？

活著又如何？有望地守著死城，終究的成果，還不是一樣。

常思豪一見此人，不由愣住。

常思豪向來隻見滿目黃沙，龜裂的地盤，那裡見過如此氣象，一時呆愣愣僵立，好像置身夢境。俄然臉上感受有水霧飄來，那如雷鳴般盪漾的聲音爽然在耳，側頭望去，不由又是一驚！

林間積葉甚厚，直冇膝上。表層遇霧結露，上麵濕腐不堪，走起路來如踏深雪，非常難行，不一經常思豪兩條褲腿己被打濕滲入，他顧不得很多，竭力向前。

常思豪悠悠醒轉，隻覺渾身火燒火燎般疼痛，身子微動，骨節間便格格作響，疲累得彷彿做了一場冗長非常的惡夢。

這一下突如其來，出忽料想，常思豪不由得一陣心慌，手忙腳亂，忽悠一下，從樹上折翻下來。身子落地，蓬地一聲，枯葉紛飛。

羊皮筏上，躺定一人，身上臟汙不堪，頭向一側歪著，一隻手有力地搭在筏子邊上。

俄然白光大盛，常思豪不由得眯起眼睛。緊趕幾步，走出林外，麵前豁然開暢，但見澄空如碧，至遠至清，浮雲如同碎絮，柔白輕軟，彷彿仙子的宣床。遠處青山淺影如描似畫，綠野如黛，草色一新。田野上罩著一層如煙水色，渺漫彌遠，生趣盎然。

“如果程大人能活著……”

走了好長一段路程，積葉垂垂薄了，暴露空中，腳下實在有根，走來輕鬆很多。麵前林木漸稀，陽光絲絲澄透，將木葉照得更添翠色，六合間一片清澈動聽。

他目光中的神采，一現即逝。

“是水！”他眼睛一亮，掖起玉佩，循聲向前奔去。

尿線頂風傾瀉，閃爍金芒，點點滴滴，落入如大水般傾瀉的長河以內，和著雷鳴般的轟響和如霧如煙的水氣，滾滾逝去，氣象萬千，令人好生痛快！常思豪一臉玩皮壞笑，口中潔白牙齒，在陽光下閃爍著星星般的光芒，這也是好久以來，他第一次暴露幾近己被忘懷的笑容。

這白叟一見便知是在黃河邊放筏為生的筏子客，甚是平常。常思豪未曾見過，故覺希奇。又見那少女望著本身，臉上不由騰地紅了，倉猝使手諱飾，拾取衣物，胡亂急穿。

認識回到實際，忽覺腹中饑腸轆轆，乾渴難忍，順手在身邊挑了幾片沾滿露水的枯葉，塞進嘴中。嘴裡仍有殘沙，他咀嚼一通吐出來，隻當漱口。幾次幾次將殘沙吐淨，才彙集葉片，聚水而飲。此時耳中吼怒之聲，仍自不斷，令人非常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