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仇得報,按理說該當非常稱心,但內心中卻說不出的孤單苦楚,隻覺在這世上再也冇什麽事情可乾,活著也是白活。他斜眼向倚在柱上的慕容博瞧去,見他神采平和,嘴角邊微帶笑容,倒似死去之後,比活著還更歡愉。蕭遠山內心反而模糊有點戀慕他的福分,但覺一了百了,人死之後,什麽都一筆取消。瞬息之間,心下一片思考:“這個大仇敵死了,我的仇已報了。我卻到那裡去?回大遼嗎?去乾什麽?到雁門關外去隱居麽?去乾什麽?帶著峰兒浪跡天涯、四海漂流麽?為了什麽”?
那老衲道:“蕭老施主,你要去那裡,這就請便”。蕭遠山點頭道:“我……我卻到那裡去?我無處可去”。那老衲道:“慕容老施主是我打死的,你未能親手報此大仇,是以心不足憾,是不是”?蕭遠山道:“不是!就算你冇打死他,我也不想打死他了”。那老衲點頭道:“不錯!但是這位慕容少俠傷痛父親之死,卻要找老衲和你報仇,卻如何是好”?
這三十年來,他處心積慮,便是要報這殺妻之仇、奪子之恨。他躲在少林寺四周刺探,先查知玄慈是帶頭害他老婆之人,卻不肯暗中殺他,決意以狠毒手腕公開報此血仇,其後探明玄慈方丈與葉二孃私通,生有一子,便從葉二孃手中奪得其子,令他二人同遭失子之痛。他將當年參與雁門關之役的中原豪傑一個個打死,連玄苦大師與喬三槐佳耦也死在他手中,更在天下豪傑之前揭露玄慈與葉二孃的姦情,令他身敗名裂,這仇可算報得到家之至。剛纔驀地得知假傳訊息、變成慘變的奸棍,便是那同在寺旁隱伏、與本身三次比武的慕容博,蕭遠山滿腔肝火,便都傾瀉在此人身上,恨不得食其肉而寢其皮,抽其筋而炊其骨。哪知平白無端地出來一個知名老衲,行若無事的一掌便將本身的大仇敵打死了。他頃刻之間,如同身在雲端,飄飄零蕩,在這人間更無安身之地。
那老衲道:“你竟忍心如此,讓令尊受此徹骨奇痛的煎熬”?
那老衲點頭道:“那也輕易。”徐行向前,伸出一掌,拍嚮慕容博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