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之前不曉得陳嬌是皇後就罷了,他受陳嬌的恩德還被陳嬌救過性命,就算心知身份相差太大內心也不免對她如許斑斕崇高的仇人存著恭敬傾慕之意,可她現在成了皇後,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天子的正妻,以是麵對陳嬌時衛青就總感覺些不天然,乃至為之前那一份不經意間生出的傾慕之感情應無地自容的慚愧。
竹簡離了手卻在指尖留下了一抹青灰,陳嬌蹙眉本能的撚了一動手指。
陳嬌餘光見衛青眉頭蹙了一下,還覺得身著輕鎧的他偶爾吹了冷風有些不適,便隨口對侍女道:“給衛侍中也拿一件披風。”
他的話是真的未幾,每一句都像是細心考慮過,答覆得分外謹慎。
陳嬌傳聞過關於衛青練習近衛隊的事,他所帶領的衛隊軍法腐敗練習得法,他本人更是技藝高深勤懇嚴肅,在宮中不管是禁軍將士還是羽林侍衛都對他非常佩服,恰好他出了練習場又是個平和結壯的人,從不在人前背後對彆人惡言致評,即便獲得天子的喜愛也還是低調謹慎,與韓嫣的清傲高調剛好相反。
劉徹慧眼如炬看出衛青是個不成多得的人才纔會把他掉入內宮給他機遇帶隊練兵,為了強漢的目標悉心培養他。陳嬌更是曉得他逐匈奴強邊塞開辟國土令邊關百姓不受內奸擾亂的卓著功勞。不為甚麼機謀私心,她的父親曾無數次的奉告她,作為皇後大漢的好處便是她的好處,僅憑這一點,陳嬌也不會鄙吝對衛青的培養。
衛青說話的空檔已經有侍女呈上一件玄色的淺顯披風,他既然推卻陳嬌也不會能人所難,擺擺手讓侍女退下,隻對衛青冷聲道:“衛侍中既然不冷,何故皺眉?看不慣本宮的起居儀仗麼?”
衛青請抬視線看了一眼淺笑的陳嬌,又低下頭去,還是一語不發。
陳嬌轉頭看了他一眼卻覺衛青年紀悄悄就不言不語,真是謹言慎行到有點敬愛的境地。
衛青啊,千軍萬馬彈指之間,萬裡疆場縱橫大漠,現在卻連說句話都要頓三次。
“你如有興趣,想看多少,本宮都借給你。”
“衛侍中也對鬼穀子的兵法有興趣?”陳嬌收斂起惡作劇的心機,平聲說。
陳嬌心底多少有一點點莫名的失落。
衛青站在一旁低頭不語,彷彿在考慮陳嬌的話。
陳嬌的興味淡了下來。得知了相互的身份以後,衛青畢竟不再是阿誰喊著“君上”口口聲聲要酬謝她拯救之恩的少年了。她皇後的身份是任何人都冇法超越的鴻溝,因為這個身份劉徹不能跟她做一對簡樸的伉儷,而衛青就更是要對她敬若神瞭然――他成了天子的近侍,理應謹慎翼翼的應對這皇後的統統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