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詢氣得直想讓他“滾”，強忍著，命他退下，“雋不疑，你說說，如何回事？”

霍成君看到他的模樣，忽地歎了口氣，“若我將來的孩子有殿下一半孝敬，我就心對勁足了。”劉奭當即說：“會的，弟弟必然會的。”

他放下心來，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順手抓起碟子裡的糕點吃起來，霍成君端了碗熱奶給他，“慢點吃！早上冇有吃早餐嗎？”劉奭點點頭，“我一起來就傳聞母後跪在雪地裡，當即跑過來看。”

朝堂上，幾個大臣向劉詢稟奏民生經濟狀況。劉詢越聽越怒，“甚麼叫糧價飛漲？本年不是個歉收年嗎？一斤炭火要一百錢？那是炭火還是金子？”

若不是深夜，若不是下雪，若不是剛好跪在這裡，那裡就能看到這般斑斕的景色呢？

前塵舊事斷斷續續地從腦中閃過，隻感覺六合雖大，餘生卻已了無去處。歐侯的死，她能全怪孟玨嗎？那般的偶合，她卻簡樸地信賴是本身命硬，心底深處不是不清楚，她隻是不肯去麵對心底的陰暗。忽想起張神仙給她算命時說過的話，“六合造化，飲啄間自有前緣”，隻覺意味深長，漸漸細品後，一個頃刻，若醍醐灌頂，心竟通透了。

許平君微微地笑著，重新上拔下簪子，以簪為筆，以雪地為帛，將麵前所看到的“雪殿夜燈圖”勾描出來。一邊畫，一邊凝神想著該作一首甚麼樣的詩才氣配得起這如夢如幻景。

“昔日故交均已殘落，隻餘你我，姐姐說吧！”許平君輕聲叮嚀完，何小七震驚地問：“姐姐，你肯定？”“我肯定！”“好！”許平君見他承諾了，向殿外走去。

霍成君豁然地笑起來，一麵拿起個橘子剝給他吃，一麵說：“你父皇正在氣頭上，等氣過了，我們就去說幾句軟話，你父皇必定會諒解皇後孃娘。”

昭陽殿外的屋簷下掛了一溜的燈籠，光芒投在飛舞的雪花上，映得那雪晶瑩剔透，襯著黑夜的底色，光影勾畫出的模樣就如一個個冰晶琉璃，一溜看去，跟著屋簷的凹凸起伏，就如一粒粒琉璃整齊不齊地飄浮在半空。

劉詢點頭，雋不疑已經點到了他的躊躇之處。邊陲不穩，糧草若不充沛，危急更大。他一籌莫展中，一些零瑣細碎的東西俄然閃現在腦海裡。他曾派人跟蹤孟玨很長一段時候，暗探的答覆常常是“孟玨又去逛街、轉商店了”“甚麼都冇買”“就是問代價”“和賣貨的人、買貨的人談天”。他一向覺得孟玨是故作閒適姿勢，這一瞬，他 卻悟出了“商店”“代價”“買賣”的首要。孟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