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帶是殺人的法場,當時還挺蕭瑟,四周冇有人家,借朦昏黃朧的月色一看,遠處好似有小我影,站在凹地當中一動不動。崔老道暗覺古怪,這大半夜的,甚麼人敢單身在此逗留?轉念一想,許是這小我的先人冒犯國法,在此處掉了腦袋,上這兒來祭奠先人亦未可知。不過遵還是例兒,燒紙祭奠多在定更天前後,哪有半夜半夜一小我來漫窪野地燒紙的?難不成是大廟不收、小廟不留的孤魂野鬼?又一想也不對,有影必無形,應當不是鬼。不過這小我是誰呢?又怎會曉得《金刀李四海》的書底?
崔老道還刀入鞘,又用紅布包好,分開城隍廟回了家。明天的書是不能說了,不去小西關問個明白,編也編不出來。當天夜裡,崔老道穿上道袍,身背拂塵,將裹刀的紅布承擔夾在腋下,出城來到小西關凹地。
世人正聽在癮頭兒上,完整入了迷,崔老道又拴上扣兒了,任憑聽書的如何詰問,明天也不能往下說了。倒不是惦記明天的嚼穀,皆因崔老道明白,說到此處是個“死扣兒”,後事如何他也不曉得。那天夜宿城隍廟,半夜出去的那位,隻給他講到這兒。崔老道明天出來之前跟家裡人說過,早晨不歸去了,還得去一趟城隍廟中,看看可否再趕上那位爺,問出後文書的成果。
崔老道心想:大半夜的讓我帶上一把刀出城?上小西關找誰去呢?他還想再問,卻俄然打了一個暗鬥,展開雙眼已是天光大亮。崔老道內心明白,給他說《金刀李四海》的這位非鬼即神,說不定就是城隍老爺,顯身給他講這一段前朝舊事,此中定有玄機。當下爬起家來,繞到城隍爺的神像後邊,果然見到一個紅布承擔,翻開一看,裡邊裹了一柄刀,刀鞘之上貼有封條。崔老道將刀捧在手中,“倉啷啷”一聲抽出鞘來,但覺一陣陣寒氣鑽皮透肉,刀身明晃晃奪人二目,冷森森令人膽怯,好一柄殺人的鬼頭刀:刀身是直的,頂部斜切下去,刀尖入木三分,刀鋒削鐵如泥。長三尺七寸,砍去三魂七魄;寬六寸七分,斬儘六慾七情。刀柄上是一個鬼頭,頭上長角、口出獠牙。烏木刀柄黑中透亮、亮中透黑。之前北都城劊子手的刀,供在南城地盤廟,天津城劊子手用的刀,供在城隍廟。
那小我說:“不瞞崔道爺,後事如何我也不曉得。”
此人上前來問:“崔道爺,你如何又來了?”
崔老道說:“《金刀李四海》那段書您冇給我唸叨完啊!老道我已經說不下去了,這不是想再找您就教就教嗎,李四海一刀砍下去,龐三爺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