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重新刻好的樣品舉過甚頂，鏤空的"春"字裡嵌著朵石斛花，剛巧能漏過月光投在青磚上的影。

蛙鳴聲俄然停了。

孫村長媳婦蹲在牆角數訂單存根，算盤珠子的劈啪聲俄然停了："質料錢還差三千八，張管帳說再不結款就......"後半句淹冇在嗑瓜子的脆響裡，窗根下晃過幾雙偷聽的千層底布鞋。

暮色漸濃時，顧長哥被當歸燉雞的香氣牽到了村西頭小院。

哼著葷曲兒晃過村委會，金鍊子甩在公告欄玻璃上，磕出蛛網狀的裂縫。

“顧大夫這話說的……”販子乾笑著去摸煙盒，卻被孫村長煙桿攔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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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工坊的燈光刺破夜幕，模糊傳來摔打木料的悶響。

窗外的月光俄然亮了些，照見放在門廊的保溫桶。

“顧大夫！”劉春梅風風火火的叫喚撞碎了滿室旖旎。

那是她上個月胃痛時顧長哥特地寫的，現在正粘著片乾枯的石斛花瓣。

（接上文）

顧長哥邁進門檻時，正撞見劉春梅把刻刀往檀木裡嵌。

"質料錢從我藥材款裡墊。"顧長哥取出定金單時，劉春梅的刻刀噹啷掉在青磚地上。

男人回身時帶起的氣流裡裹著陌生雪鬆香，腕間六道木珠隨行動輕晃，竟與曬藥場燈籠燃燒的節拍奧妙重合。

金鍊子俄然在窗外晃了晃。

沉香木珠與青石界碑摩擦的聲響俄然停了，穿麂皮外套的男人直起腰，指縫間漏下的泥土在落日裡泛著赭紅色的光。

李孀婦的頭巾滑到頸間，暴露塊銅錢大的燙傷疤——客歲煉桐油時落的。

村民們隔著曬藥場的籬笆張望，愛說閒話的趙大嫂攥著把南瓜子忘了嗑，劉春梅的刻刀懸在木樁上半晌未動。

“同道找誰？”顧長哥在五步外站定，曬藥場飄來的當歸香纏上他捲起的褲腳。

顧長哥咬開流心的山藥糕，桂花蜜混著石斛暗香在舌尖化開。

湘繡檯布晃了晃，擋住了"優良創業項目"的錦旗。

他蹲在晾曬蒼耳子的竹匾後，手機鏡頭對準創業工坊的燈光，嘴角咧到那顆鑲金的後槽牙："顧大夫可真是婦女之友啊。"

曬藥場燈籠俄然全亮了，照得他腕間假木珠上的膠水陳跡無所遁形。

八仙桌上擺著雕成石斛花模樣的山藥糕，煨在沙鍋裡的藥膳咕嘟著虎魄色的泡泡。

"按你那老掉牙的花腔，城裡的客戶能瞧上眼？"劉春梅抓起塊黃楊木狠狠摜在案板上，碎屑濺到牆角的成品揭示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