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我了。”顧長哥俄然從藥箱底層抽出本泛黃的條記,“客歲大雪封山時,我給王孀婦接生遇著個奇症……”他娓娓道來的每個字都像銀針紮在大氅人身上。
本來不知何時,趙大族女攙著個抱著嬰孩的婦人擠到前排,那孩子胸口的硃砂痣與條記記錄分毫不差。
那邊藏著他今早在診所門檻縫裡撿到的紙條,泛黃的毛邊紙上用硃砂寫著:"顧大夫拯救——"落款處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八卦圖案。
臘月二十三小年這天,曬穀場上的紅燈籠壓彎了老槐樹的枝椏。
顧長哥伏在問診台上寫計劃,趙大族女悄悄把盛著酒釀圓子的青花碗推到他手邊。
四周快速沉寂。
顧長哥掀起白大褂擦掉銀針包上的浮灰,俄然聞聲趙大族女在藥櫃背麵"哎呀"打翻了蜜罐,氛圍裡頓時漫開槐花蜜的甜香。
---周村長助理的手指在牛皮紙信封上捏出幾道深痕,日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班駁地落在他額角的汗珠上。
顧長哥剛給張大娘號完脈,沾著艾草香的指尖還按在脈枕上,就聞聲對方壓著嗓子說:"省裡要在咱這兒搞傳統醫學樹模基地,點名要你當總賣力人。"
他哈腰撿起被風吹落的打算圖,指腹撫過標註著中藥材蒔植區的位置,後山那片開著紫雲英的野坡俄然在麵前晃了晃。
樹杈上偷聽的麻雀撲棱棱飛走了,碾盤邊曬藥材的竹匾悄悄搖擺。
舞台追光燈俄然暗了一瞬,再亮起時,婦人站過的位置隻剩幾片打著旋兒的枯葉。
來看腰腿疼的王大爺摸著紅木候診椅直咂嘴:"這氣度,比縣病院還強哩!"
當說到產婦俄然七竅流血卻誕下安康男嬰時,大氅人脫口而出:“定是用了虎狼之藥!”
半月後的淩晨,錢老闆的貨車隊碾著露水開進村口。
“夠了!”錢老闆俄然拍掌大笑,翡翠扳指在陽光下碧光流轉,“顧大夫,我家藥廠新到的野山參,明天就給你診所送兩箱!”趙大族女趁機撲進顧長哥懷裡,杏色旗袍上的蘇繡芍藥蹭得他白大褂一片嫣紅。
當他報出“以任督二脈為軸,寅時刺百會,申時紮湧泉”的治法時,大氅人竟踉蹌著退了兩步,銅鈴鐺嘩啦啦抖落滿地。
大氅人俄然回身,暴露半截枯木似的黑檀煙桿,沙啞著嗓子道:“小友可識得‘鬼麵瘡’?”話音未落,煙桿已挑起張泛黃的病例紙。
村頭的老槐樹下圍了裡三層外三層,連樹杈上都趴著幾個半大孩子。
顧長哥卻話鋒一轉:“前輩方纔說到‘陰陽離絕’之症?長輩倒想就教……”他用心拖長的尾音裡,大氅人已經慌鎮靜張去撿滾落的銅鈴鐺,玄色大氅下竟暴露半截印著某私立病院標記的襯衫下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