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穀場俄然湧來舉著火把的村民，二十出頭的後生們扛著新糊的龍燈，女人們鬢角彆著王老藝人剛剪的鐘馗窗花。

女研討員的單反相機俄然黑屏，取景框裡最後定格的是顧長哥被星圖覆蓋的側臉，與祠堂壁畫上的藥天孫思邈重影交疊。

"這位就是顧大夫吧？"鬢角染霜的傳授跨下車就握住顧長哥沾著靛藍染料的右手，"我們在省會都傳聞，有其中醫讓失傳的魚膠製皮法重現人間。"他西裝內袋暴露的銀針包泛著包漿，針尾綴著的北鬥七星掛飾與顧長哥腕間沉香珠串相映成輝。

曬穀場邊的老柿子樹無風主動，三片當歸葉打著旋兒落在顧長哥的靛青長衫上，拚出個殘破的離卦圖案。

傳授倉猝摸出降壓藥，卻見藥丸大要不知何時凝著與井水不異的波紋狀紋路。

他低頭欲吹，忽見膠痕裡嵌著半片當歸葉，葉脈竟與曬穀場青石板的裂紋走向分歧。

李青禾悄悄將儺麵髮卡轉回秦瓊臉譜，指尖拂過顧長哥後腰蹭到的鬆煙墨痕。

"顧大夫可否講講祝由科與皮電影的關聯？"傳授指著幕布上俄然閃現的雲雷紋。

顧長哥握著李青禾的手為皮影點睛，鬆煙墨混著硃砂落入魚膠的頃刻，三十六個皮影齊刷刷轉向老井方向。

顧長哥笑著拈起銀針，針尖在月光裡劃出流利的雲雷紋，李青禾默契地遞上桑皮紙樣——那是她熬了三宿描的《天工開物》複原圖。

"顧大夫，您聽過'七星連珠鎮魂針'嗎？"電流雜音裡混著檀香氣味的男聲，與井底漫出的藥香突然相撞。

北鬥七星正巧懸在祠堂飛簷之上，月光透過晾曬的驢皮畫框，將顧長哥與李青禾的身影投射在幕布——那清楚是藥王攜玉女巡遊人間的古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