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辦理員舉著傘追來時，正瞥見他站在暴雨中燃燒帳本副本。

墨跡滲進42.5R水泥的采購單時，俄然凝成蜈蚣狀的裂紋。

顧長哥將五帝錢按五行方位埋進地基坑，羅盤指針在掠過某堆鋼筋時猖獗震顫。

“奉告李總，”他碾碎掌心的水泥塊，摻在此中的雲母片割破指尖，“用玄武岩代替石灰岩確切能省四十萬，但摻了屍油的混凝土……”血珠滴在預算表上，竟將某個捏造的署名灼出焦痕。

冬至子時的修建工地好像龐大羅盤。

“顧大夫，混凝土試塊陳述。”王修建工粗糙的嗓門突破了拂曉的沉寂，沾著泥灰的手指卻在遞檔案時用心劃過他腕間命門穴。

遠處塔吊在晴空劃出弧線，玻璃上未乾的河圖水痕正被陽光曬成霜花。

張父親將紅綢遞給他時，老繭掠過他掌心的勞宮穴，竟帶著摸索脈象的力道。

喝彩聲浪中俄然傳來鋼筋敲擊聲。

暮色感化操場時，顧長哥單獨撫過新砌的磚牆。

林辦理員排闥送早茶時，正撞見他用銀針挑開黏連的票據，針尖沾著的淡黃粉末清楚是鎖陽磨成的顯影藥。

他回身欲尋那抹和順身影，卻被撲了滿懷的黨蔘香撞得後退半步。

林辦理員發間木簪滑落的刹時，他瞥見塔吊操縱室裡王修建工恍惚的側臉——她正用扳手在玻璃上畫著某種近似河圖的圖案。

顧長哥摸出三枚康熙通寶，銅錢落在標著“砂石運輸費”的條目上竟直立扭轉。

火光在他瞳孔裡騰躍成祝由科符咒，映得周校工端來的當歸雞湯泛著虎魄色的卦象。

他遞來裝著艾草香囊的牛皮紙袋，虎口處還留著昨夜挑破水泥塊時的刮痕，"東南角防潮層要加鋪兩寸火山灰。"

王修建工攀在腳手架上調劑慶典燈籠，安然繩在她腰間勒出八卦紋路。

慶功宴的篝火撲滅了帳本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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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過期用心讓扳手磕碰鐵架，金屬震顫聲掩住那聲幾不成聞的感喟。

遠處傳來校工驚呼，慶功錦旗上的金線不知何時褪成灰白，旗麵褶皺裡排泄帶著腥味的露水。

彩鋼棚頂的冰淩簌簌墜落。

他扒開覆蓋的防雨布，十二根被鋸短的主筋泛著磷光，斷口處還沾著硃砂畫的替人符。

"王姐！"顧長哥的布鞋不知何時沾上她工裝褲的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