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哥退到暗影處時,腕間胎記俄然灼痛。
林辦理員繡著忍冬紋的絹帕俄然飄到顧長哥膝頭。
"顧..."王翠蘭的扳指磕在他鎖骨,東西箱裡跌出半截墨鬥線。
二十米外的校史館模型俄然投射出菱形光斑,將顧長哥腕間的硃砂胎記映得好像跳動的燭火。
顧長哥回身時,白大褂下襬掃落幾片銀杏葉。
王翠蘭怔怔望著東西箱夾層暴露的靛藍荷包,俄然抓起沾著桐油味的扳手,噹啷一聲砸在揭示台上:"這榫卯大賽,我退賽!"
落日穿透未封頂的玻璃幕牆,將張父親手裡那份驗收陳述鍍成虎魄色。
"當歸酒泡過的竹篾能增三成韌性。"顧長哥從東西箱夾層摸出半截艾柱,青煙環繞間,張父親瞥見他腕間硃砂胎記正貼著驗收陳述上的紅章。
藥香荷包俄然同時收回清越鈴音,驚醒了冬眠在他腕間的硃砂胎記。
"顧大夫!"林辦理員打翻的藥箱裡滾出七枚艾草灸柱。
顧長哥望著展台上那枚靛藍荷包,恍忽又瞥見暴雨夜裡王翠蘭伸直在腳手架下的身影,當時傘骨墜著的藥香荷包,現在正被林辦理員撿起。
顧長哥的白大褂被林辦理員悄悄熏過安神香,袖口金線繡的當歸紋樣在燭火下若隱若現。
張父親敲響銅鐘時,顧長哥正被世人簇擁著推向頒獎台。
孫修建師攥著佈局圖衝要過來,卻被張父親按住肩膀。
顧長哥回身望向人群,林辦理員旗袍上的茉莉香正纏住王翠蘭的桐油氣味,而張父親驗收陳述上的紅章,在月光下竟排泄硃砂色的血痕。
"顧大夫!"素白裙襬掃過滿地狼籍。
評委席嘩然。
評委席傳來茶杯翻倒的聲響。
遠處俄然傳來喝彩聲。
評委席發作出美意的轟笑。
他攬住王翠蘭的腰身旋身閃避,工裝布料的粗糲感摩擦著白大褂前襟。
三百六十五個榫卯節點同時震顫,佛塔頂端的青銅寶頂將他們的剪影投在評委席銅鈴上,驚起簷角銅風鈴叮咚作響。
"你袖口沾著血..."林辦理員抬頭時,白玉耳墜掃過他喉結。
"把穩卯榫!"孫修建師的吼怒炸響耳畔。
玻璃碎片如銀魚群掠過顧長哥的鬢角,他後撤半步的腳尖在環氧地坪上拖出半道弧線。
他望向觀眾席,王翠蘭正舉著扳手吹口哨,林辦理員的繡花鞋尖從旗袍開衩處探出來,鞋頭綴著的珍珠晃出細碎光斑。
林辦理員跪坐在散落的艾草灰裡,旗袍開衩處暴露的小腿被玻璃碴劃出頎長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