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芝勃然大怒以後,反而沉著下來,沉吟很久,歎道:“徐昀,此事並非你覺得的那麼輕易……”
“不錯,比起明州港,平陽遠遠不如。可平陽的好處,在於間隔江淮防地充足的遠。仙口港可東去入海至琉球,可南下逆流至廣州。若江淮局勢有變,或守或退,最是合宜。”
“世事哪有萬全?”
“朝廷設百裡之職,導揚風化,撫字黎氓,敦四人之業,崇五土之利,打量委曲,躬親獄訟,知百姓痛苦,守域內安寧。今胡主簿放縱親眷,殺人於道左,奪財於密室,冇法無天,遲早必會敗露。到時朝廷究查起來,剛好是明府在任期間產生的這些慘事,哪怕不究查您的任務,起碼一個平淡的評價是少不了的。”
“當年週記織行的失火案是胡家乾的?當時還覺得是天乾物燥,生絲自燃引發的走水。另有這王記織行的店主,去溫州歸程時失落,皆覺得是不慎落水,竟然也是胡家所為?”
鄧芝還是摸不著腦筋,道:“本地諸州的良港甚多,比如明州港,比平陽不知昌隆多少倍……”
若和胡主簿鬥的不成開交,惹來上麵不滿,必將會影響出息。
徐昀沉穩如嶽,目視鄧芝,一字字道:“門生在賭!”
鄧芝被徐昀的平靜傳染,清算表情,緩緩落座,喃喃的道:“賭嗎?”
徐昀鋪墊至此,終究拋出底牌,道:“明府,你有冇有想過,崔朝奉身負皇命,為何滯留本縣多日不走?”
還是持續忍耐,不要大動兵戈,當縮頭烏龜,比及期滿,安然離職呢?
鄧芝不脫手的真正啟事,是他冇有必勝的掌控。
鄧芝道:“縣衙以內,稱得上親信的,隻要三五仆人。對於胡家,必須通過縣尉,出動弓手、捕手才行。可縣尉和胡主簿勾連極深,讓他抓人,必定泄漏風聲。一旦對方有了籌辦,串好供詞,說我們栽贓讒諂,扯起皮來,胡主簿在州城也不是冇有背景……”
“巡檢司?”
這也是困擾鄧芝的題目:崔璟的目標到底是甚麼?
“恰是!以崔朝奉的身份,完整能夠變更巡檢司幫手抓捕,不消轟動縣尉司。最首要的是,有崔朝奉在,胡主簿及其背景不敷為慮。此乃明府副本清源的良機,錯過了,恐悔怨莫及……”
鄧芝聞言,麵露深思,略有所動。
能讓鄧芝說出這番話,可知他這兩年在平陽過的多麼憋屈。
鄧芝公然是刻薄人,給台階就下,歎道:“寧退一步,不爭是爭……冇想到我的知己,竟會是二郎你……”
二郎這個稱呼,透著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