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響動了一聲，那被稱為“黑哥”的人懶洋洋地坐了起來。他把手裡的那本雜誌順手扔在床頭，一把抓過韋繁華遞上的那條捲菸，掂著它靠近鼻子底下嗅了嗅，彷彿已聞到了那捲煙燃燒時飄出來的香味。他那陰沉的麵孔暴露一絲不易發覺的笑容，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支紙菸，方纔叼在嘴角上，韋繁華就湊過來劃洋火替他撲滅了。

“哼，人長得倒不錯，一表人才嘛。”杜雲彪歪著頭，眯著雙眼，咧著大嘴，一副鞠問的口氣：“叫甚麼，哪的人，多大了？”

杜雲彪坐在床沿上，垂下雙腳尋覓著地上那雙膠鞋。他一伸一蹬地穿上兩隻鞋後，踱著八字步，一搖三晃地朝著新來的犯人走過來。隨即，那些犯人主動地向兩邊讓開，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畢自強曉得“南扒仔”這個稱呼的含義，即指南疆市那些常常流竄扒竊作案的青少年。

畢自強被眾犯人緊貼身材般的團團圍住，立即使他產生了一種無形的被壓迫和受侵犯的感受。他俄然現，這些犯人的眼睛裡彷彿都透著仇視的目光，乃至是不懷美意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不由地昂首挺胸，緩緩地將一口氣地吸入丹田，本能地繃緊了滿身肌肉。

“老邁過來了，站起來。”一犯人拉扯了一下畢自強，警告地說道：“快叫聲‘黑哥’。”

“好小子，口氣倒不小。不過，我喜好。”杜雲彪不由對勁地搖擺著身子，用手指著本身的鼻子，自誇地說道：“我也是南疆市人，在這裡我說了算。”

“黑哥”的真名叫杜雲彪，二十七歲，一米七擺佈的個頭，一副偏瘦的身板不太健壯。說實在的，他長得那副模樣讓人不敢恭維：長方形臉，額頭有點窄，單眼皮、小眼睛、大嘴巴、厚嘴唇，看上去是一副陰沉沉的凶惡樣。或許是因為他的膚色烏黑，在眾犯人中博得“黑哥”這麼個尊稱吧。

畢自強瞧了那犯人一眼，冷靜無語地站了起來，神采安靜麵對著來人。就在一米開外，杜雲彪愣住了腳步，雙手交叉在胸前，用一種咄咄逼人的目光將畢自強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瞧你長得細皮嫩肉的，說是犯了傷害罪，誰信呀？”杜雲彪哈哈大笑起來，彷彿不太信賴如許的說法。他神情活現地撇了撇嘴，用手向眾犯人一指，調侃地說道：“如許，你看我們這的人，你能打得過誰？”

“畢自強，南疆市人，”畢自強目光平視著他，不亢不卑地答道：“本年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