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顯是覺得,紅藥是因了紅柳之死而傷感,才說出如許的一番話。
她承認。
與宿世一樣,死在了行宮。
是此時麼?
她公然死了。
固然死的是兩個末等小宮女,離她如許有品級的女官彷彿極遠,可她卻清楚覺著,二者間,不過天涯之遙。
驀地,衣袖被人碰了碰,她一下子驚醒過來,昂首看時,卻正撞進林壽香暖和的眼眸。
林壽香倒是會錯了意,望她半晌,柔聲道:“罷了,你聞聲了便聞聲了,也無甚緊急。隻彆在外頭亂傳,到底這事兒尚冇個定論。”
那行宮將死之人成百上千、建昭帝駕崩更是驚天的大事,隻消她勇於說出口,便必然會被當作瘋子,死無葬身之地不說,說不得還要帶累無辜之人。
那是一種物傷其類的悲慼。
也就在這一刹,一陣非常之感驀地襲來,紅藥激靈靈打了個暗鬥。
奉告人去麼?
彷彿……有點不大仇家。
“紅藥,紅藥,我聽人說,紅柳死了。說是掉在行宮背麵的山崖下頭活活摔死的,那血直流了一地呢,骨頭都散了架……”
“你能聽得進便好。”林壽香似頗感慨,仰首而歎:“總之你記取,命最緊急,旁的,你管不著,也管不了。”
但是,那又如何?
她與林壽香不過初識,對方卻待她甚厚,這一份交誼,委實可貴。
陽光白亮,刺得她眼底生疼,可她卻感覺冷,兩手似握了滿把的冰。
紅藥閉了閉眼,心頭浮起深切的哀涼。
寒微如她,又能做些甚麼呢?
宿世向她傳達紅柳死訊之人,乃是紅棉。
宿世時,她是何時聞聲紅柳的死訊的?
她連本身的小命都全麵得如此艱钜,遑論彆人,甚或,這全部建昭朝?
紅藥低頭看著腳尖兒,麵上神情似愴然,又似自嘲。
甩了甩頭,將這些邪念儘數拋開,她強打起精力向紅藥招手道:“隨我出去罷。”
影象中,是一張一合說著話的兩片厚唇,瓜子皮伴著口沫,不斷地往外飛濺。
紅藥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林、嚴二人丁中所言,乃是大齊宮中定規。
“冇甚麼的,林姑姑,就覺著……今兒太陽挺大的。”她說道,語氣亦是低的、沉的,好似壓了千斤重擔。
紅藥一下子捏緊手指。
此等大災、大禍、大無常,唯有身具大聰明、大勇氣者,方可既救得眾生,又滿身而退。
她暗自搖了點頭。
她二人悄悄私語,雖聲量極低,紅藥還是聞聲了最關頭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