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因為，唯有隨和了、溫軟了，人家纔敢在你麵前演戲，那日子也才更風趣不是？

這一晃眼，已經疇昔二十多年了。

紅柳的樣貌，不過是她認其做乾女兒的啟事之一，且還是最不緊急的啟事。

殿中頓時一靜。

先在仁壽宮挑上一半兒，餘下的，再由各處補齊，如此，也算儘最大能夠堵住了縫隙。

心中轉著動機，鄧壽容探手自懷中取出一隻小油紙包，遞給了紅柳，溫言道：“今兒這一忙，午餐怕是要趕不上了，你且拿去墊一墊，莫要餓壞了身子。”

施施然地端坐於寶坐中，眼瞧著某些人抓耳撓腮、急不成耐，李太後的表情竟是空前地好。

若細心看，便會發覺，她二人的樣貌有幾分相像，皆是眉眼細淡、鼻挺唇薄。隻是，鄧壽容嘴角微垂，不笑的時候顯得刻薄，而紅柳的麵相則相對溫和些。

便是怕有人弄鬼，她這才當場挑人。

略過了世人上報、尚宮局遴選、退回部分重報，最後登記造冊的過場，現挑了人就走？

李太後抬眸，緩緩掃視座下諸女，神情淡然。

這也未免太快了些，還讓人如何往裡打小算盤啊？

她斂了斂眉，再昂首時，已是滿臉溫和：“你這孩子，運道卻好，若不是我們娘娘剛巧聽著仁壽宮兩個大宮女閒談，你乳母隻怕也拿不準這等功德。現在卻好，總算叫你離了金海橋那處所。”

明天就把人挑走？

東風輕拂紗幔，將她的語聲遠遠送了出去。

“你是個乖孩子，乳母曉得的。”她道，仍然暖和的眼神裡，有彆樣的情感，一閃而逝。

紅柳這話，委實也不算錯。

麵前的小女人，畢竟不是她的毛頭了。

李太後的眼睛眯得幾近瞧不出，遠遠看著，倒教人想起那活了千裡的老狐狸。

世人都被說得笑了，殿中氛圍亦變得歡愉起來。

而常常她侍寢時，二人亦常談詩論道，若逢著表情好，建昭帝還會點撥她兩句，很有師父教徒兒之意，更有傳說，他二人暗裡相處，亦以師徒互稱，這一番情致，倒是不成言說的了。

李太後笑著聽了一會兒，便抬手止住了她們，道：“不過順手指了個字罷了，倒被你們誇成了天上有、地下無的罕物了，都快彆說了，我臊得慌。”

而紅柳的眼睛，卻已經摻了彆的東西，看著人時，亦是半遮半掩。

現在看來，賢妃娘娘公然賢明。

然，心底深處，一片冰冷。

她就是不想把好好的事給攪黃了，這才快刀斬亂麻，不給這些牛鬼蛇神作妖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