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碧剛走幾步,又聞明月俄然喊她:“對了女人,我前兒聽人說三少爺是要返來了,你可曉得不?”
劉婆子斜了眼道:“真當是個奸滑奸刁的下賤貨品,夫人可得謹慎著對於,不然背後裡被她咬上一口可也得疼得不得了,況是老爺爺還寵著,瞧著老爺對家福少爺那模樣就曉得,她現下也是乘風順水的,倒也能忍著不顯山露水,瞧著這城府也是不得了的。”
大夫人漸露憂色道:“你說這也在理,這渾水我也不跟著趟了,操心繁忙也不知值得幾兩銀子花,倒是到最後連個好都落不下,猶是老爺這幾年也跟著更加的不懂分寸了,北邊的小娼婦鬨過幾次也都徒勞無功,我如果再去重蹈她覆轍,儘管是更討老爺火氣兒,還不如這般隔岸觀火才安然。”
幾年工夫,方沉碧也垂垂出落得愈發秀媚斑斕,人本是清臒,再加上清豔寡言,便讓人感覺很有些不食人間炊火的味道來。
方沉碧斂眸幫蔣煦穿外套係扣子,無舉輕重道:“我向來就是少爺屋子裡頭的人,與我來講除了少爺誰都是外人。”
疇前,凡是這府裡好的優的就都拱手等不及給了蔣悅然,現下有了好的也是輪到兩個年幼弟弟頭上,而他,是廢料,是餘物,若說手裡的好東西,也隻落得一個方沉碧罷了,他從冇見方沉碧對他有過甚麼情感,不怒,不喜,不悲,與其說乖順不如說麻痹不仁。
方沉碧笑:“少爺如此奪目,我的戲言那裡瞞得過您的眼,到底我才活了幾年,曉得些甚麼作數?”
至於大夫人更是無所謂他如何,平素也恨的咬牙切齒,可想著想著也就通透了。隻是劉婆子偶然也想不明白,隻道問她:“大夫人瞧著那過門的野女人竟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主兒,眼瞅著北麵那屋子裡的主子都鬨開了,她卻跟著個冇事人兒一樣,也不曉得是與夫人一樣是天生豁達,還是個冇心冇肺又故作胸寬之人。”
說罷回身要走,寶珠也無謂她是否留下來,巴不得她從速走了倒也眼不見為潔淨,做悄悄狠瞪了一番正要掀簾子再出來,就聽內裡的人壓著嗓子道:“叫沉碧出去,我有話要叮嚀。”
兩人離得極近,端倪之間各有各自色彩,蔣煦內心的恨意還是不消不散,卻也從方沉碧那雙吵嘴清楚的大眼裡看不出任何情感來。
翠紅側眼瞧方沉碧一眼,不動聲色的扯了扯她胳膊,就聽著方沉碧道:“那我就不出來了,你讓屋子背麵的李婆子從速把水燒好了,想著得預備個三四大桶方纔夠用,謹慎讓少爺著涼,衣服甚麼的我這會子已讓馬婆子預備好了,得了少爺洗好的空我再過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