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摘了很多槐花，打了井水洗潔淨以後，放到沸水裡焯了一遍，撈出來擠潔淨水，最後倒進放了雞蛋的碗裡，擱了些鹽，韓致遠站在他身後，看他攪拌著，有點躍躍欲試：“我來。”

“這就是要考考老頭了，”張公笑眯眯地放下茶碗，信口道：“這是老樹，往少裡說也有二十來年的樹齡了，往年應當也是被經心顧問過的，約莫是茶山南麵的樹，產的茶葉量也多，隻是本年逢此春旱，隻怕量要減半，但是須知這世上，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雨水偏少的茶葉，反而更好。”

韓致遠無辜狀：“如何了？”

江寧頓時來了精力：“此話怎講？”

他說著，指了指麵前的茶碗，笑道：“就比如這一碗茶，前些年可不是這個味道。”

聽了張公一席話，兩人茅塞頓開，向張公道了謝，又坐了一會，直至快到中午，兩人才提出告彆。

過了三天，槐花全數開了，簇擁著掛在枝頭，花色潔白如雪，滿院花香，風悄悄一送，樹影便微微搖擺起來，花枝微顫，細碎的花朵落下，薄薄地鋪了一地，另有幾朵順著窗，飄進屋子裡來。

江寧笑了，正要說甚麼，俄然平空裡一聲轟隆，龐大的雷聲霹雷隆重新頂炸開，春雷！

不曉得甚麼時候開端，屋頂的瓦片又收回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看起來又下雨了，溫馨的夜色中，江寧俄然聽到有一個抬高的抽泣聲從屋前傳來。

韓致遠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擱下碗，道：“我去看看吧。”

本年的第一聲春雷，就如許毫無前兆地響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彷彿一向傳到天涯去，滾滾春雷伴跟著閃電，在越州城上空炸開，城熟行人頓時爭相遁藏，韓致遠拉住江寧拔腿就往城北跑，還冇走幾步，大滴大滴的雨水便砸了下來，在枯燥的路麵上濺起縷縷灰塵。

三人坐定以後，張公便迫不及待地回屋裡取出煮茶的鍋壺和一利器具來，當場就在院子裡擺開了，恰是淩晨時候，陽光亮媚暖和，茶湯煮好以後，滿院子都飄著清爽的茶香，沁民氣脾，這場景確切是人生一大美事。

等到家時，兩人身上的衣衫已經濕透了，被冷風一吹，直顫抖抖，幸虧淩晨臨走的時候，在灶間溫了一鍋水，這時候恰好派上用處。

全部下午，江寧就拈著一小撮茶葉坐在櫃檯後發楞，神情如有所思，茶香滿盈，韓致遠湊疇昔看了看，挑眉道：“這個茶很不錯的模樣，甚麼種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