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千洐話一出口，才發覺這動機已在心中萌動好久——他向來自大才藝過人，心想終有一日成了大將軍，需求手刃顏樸淙，替破月出氣，替死去的朋友們報仇。可此次本身差點死了，還要靠容湛搏命來救。何況他此後宦途未卜，很能夠今後貶謫不再啟用，破月跟著他，豈不是刻苦？

可破月卻火了。

沉默半晌，他抽出腰間長刀，厲喝道：“她往那裡去了？可有人保護？牽踏雪過來!”

未料她話音剛落，床上甜睡的慕容湛長眉微蹙，竟緩緩睜眼。慕容瀾與慕容充見狀大喜，趕緊圍上去。

看著她灰白的神采，他忽的感覺心尖上某一點被戳得彷彿要滴下血來，也不知是心疼她，還是心疼步千洐，抑或是心疼他兩人。

破月便也不廢話，回房拿了步千洐給的寒月刀，跟在他們身後，朝北門去了。

數日不見，他還是影象中陰惻俊美的模樣。隻是昔日他望著她時，眸色多含笑意，似寵溺似沉迷。可現在……長久的驚奇後，他的眸色是那樣的冷，已全無半點的顧恤情義。

她人本就肥大，慕容湛的袍子實在太廣大，就暴露張小小的臉，長袍拖在地上，非常不倫不類。步千洐望著她便笑，心想，她可真是小啊，摟在懷裡，更是那麼一點點；慕容湛卻隻是沉默，腦筋裡冒出個動機——她穿戴他的衣物，這實在太密切太不該了。可她終還是穿了他的衣物……

丫環們都退了出去，破月可不敢瞎逛，老誠懇實坐在外間，望著滿床的衣物飾，不由得愁——都是兩位皇子派人送來的，可她往哪兒擱啊？

步千洐雖一向豪情萬千，這回差點進了鬼門關，很有些心灰意冷。他雖知朝政自有朝政的肮臟，那也是他極其不喜的。但他一向覺得，本身隻要放心兵戈，自不需與這些蠅營狗苟有連累——他實在冇有耐煩。

“哪、位、將、軍、負、責、北、門、守、衛？”破月一字一句反覆。

忽的手心一暖，竟被人緊緊握住。

是將她從五虎手中救下那日，看到她皓月般清澈的雙眼；是她病倒在地牢，滿身抖伏在他的胸口彷彿受傷的小獸；是她膽小包天拔掉他的褲子，氣味輕拂過男兒熱血之軀。

兩位皇子已經當著她的麵，傳令暫徐行千洐的科罰，這令她鬆了口氣。可容湛又昏倒了，令她的擔憂又多了一重。

他揹著光，寬廣的肩膀像山一樣剛毅，俊臉濺滿鮮血，五官恍惚而猙獰，沉默望著她。

他語氣如此慎重，慕容湛心神一震，酒意醒了幾分，正色道：“徒弟那裡的話，但有叮嚀，徒兒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