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轉沉默,心想:“我苦苦追隨的‘大惡人’,卻本來竟是爹爹,這……這卻從何提及?”緩緩的道:“少林寺玄苦大師親授孩兒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間,孩子得有本日,全蒙恩師種植……”說到這裡,低下頭來,已然虎目含淚。少林群僧齊聲誦經:“阿彌陀佛!”聲音非常悲忿,群僧已有了極大決計,決不能與他善罷乾休。連同武林群豪,大家均想:“疇昔的確是錯怪了蕭峰。但他父子同體,老子作的惡,怪在兒子頭上也冇甚麼不該。何況此人要將少林武功流入了遼國,令契丹人如虎添翼,本日說甚麼也不能讓他活著下山。”當下玄慈一聲令下,少林一百單八羅漢大陣團團圍上了蕭峰父子和慕容博三人。
段譽夾在世人當中急得亂轉,他武功時靈時不靈的,又一心隻想救出義兄,不肯傷害少林僧眾,隻能發揮淩波微步,到處攪散。幸虧群僧也未曾對他下死手,一時方能自保。這時情勢危急,奮不顧身,就向正一杖擊向蕭峰後背的武僧迎了上去。
群雄中很多人都叫了起來,道:“恰是,恰是,我們也來討個情。”
眾雄初聞少林寺方丈玄慈與“無惡不作”葉二孃有染,大家均覺他不守清規大有鄙夷之意,待見他安然當眾受刑,以維少林寺的清譽。受刑以後,隨即自絕經脈。本來一死以後,一了百了,他既早萌死誌,杖責之辱原可免除,但他定要先行忍辱受杖,以保護少林寺的清譽,然後再死,實是豪傑豪傑的行動。群大誌敬他的為人,很多人走到玄慈的屍體之前,躬身下拜。
好輕易二百下法杖打完,鮮血流得滿地,玄慈勉提真氣護心,以免痛得昏暈疇昔。兩名法律僧將刑杖一豎,向玄寂道:“稟報首坐,玄慈方丈受杖結束。”玄寂點了點頭,不知說甚麼纔好。”玄慈掙紮著站起家來,想解開虛竹穴道,不料重傷之餘,真氣難以凝集,隻好作罷。伸脫手抓住虛竹,道:“今後你便在寺中好好修行,不得出寺,也不要想著報仇。須知本日果,當日因,我與二孃如此了局,實是罪有應得!本日能一舉擺脫,倒是心中安樂。”說罷漸漸閉上了眼睛。
兩名法律僧合十躬身,道:“方丈,獲咎了。”隨即站直身子,舉起刑杖,向玄慈背上擊了下去。二僧曉得方丈受刑,最難受的還是當眾受辱,不在皮肉之苦,倘若部下容情,給旁人瞧了出來,落下話柄,那麼方丈這番受辱反而成為毫無成果了,是以一棍棍打將下去,拍拍有聲,半晌間便將玄慈背上、股上打得儘是杖痕,血濺僧侶。群僧聽得法律僧“一五,一十”的呼著杖責之數,都是滿臉悲忿,死命向幾人殺去,倒是不再留意於三人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