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娉婷不由得低下頭來細細地打量起家上這件嫋雲羅薄衫來――確是名副實在,輕如嫋煙,柔如春水。有一枝嫣紅的桃花在肩旁繽紛盛放飄落如雨的落英,飄散地灑滿了衣襬,袍袖……模糊記起莞蘿曾經提起過,南紹國的皇宮裡養了一種特彆的蠶,每日以各色百般的花瓣為食,吐出的絲倒是七色的,還附帶著天然的花香。但是,這類蠶甚難堪養,吐絲亦是罕見,是以用這類蠶絲所織成的嫋雲羅如希世珍寶,比那夜明珠還要貴重很多,被南紹國宮廷視作國寶……
芊兒呆呆地凝睇著鏡中之人,不由得獎飾道:“哇!真美啊!……”
芊兒與紫鶯倉促互換了一個駭怪的眼神,輕聲應了一聲“是!”然後頓時跟上了她的法度踏出了邀月宮。
夏娉婷在花叢中找到一張青石凳子坐下,雙手托著香腮呆呆地凝睇著天液池那碧波泛動的湖麵。事已至此,她到底該何去何從呢?要留在這宮中享用這錦衣玉食嗎?又安知這金製的樊籠會否折斷她那展翅欲飛的羽翼呢?固然麵前皇上對她萬般庇護,細心顧問,到處奉迎。她也不是個冷血無情,鐵石心腸的人,這些都讓她有所打動。隻是,打動歸打動,這深宮卻不是她情願立足的處所。是以,他越是對她上心,越是對她好,就益發減輕了她的心機承擔。不管如何,她還是要想個彆例擺脫這裡,製造機遇逃離皇宮……
“主子,你有所不知了?惠妃娘娘好久之前就惦記取這件嫋雲羅,三番四次開口向皇上討要,皇上卻無動於衷,就是不給,想不到……”紫鶯捂著嘴偷笑道。
在寢殿一角的落地銅鏡中,映照出夏娉婷那絕美的臉龐。油亮烏黑的髮髻上斜插著一支金絲纏繞的縷花步搖,翡翠的玉石鑲嵌在此中,一粒粒均勻的透明的珠子串成了長長的珞瓔,半邊臉被悠悠地遮去了。而在髮鬢邊壓著一朵粉色的淡黃的蘭花,讓她那本來毫無幾分赤色而慘白臉龐略微增加了幾分紅潤。而那讓宮女們潤色過的雙眉更加盈盈如訴,彷彿一汪春水如夢似幻。
聞言,本來表情大好的夏娉婷神采驀地一變,內心剛剛纔出現的絲絲暖和轉刹時銷聲匿跡,代替而來的倒是沉悶悶的無法與煩惱。夏娉婷轉過身來,獨自向門外走去,“芊兒,你陪我到天液池那邊散散心,現在我的心混亂不已!”
半夜的深宮當中,喧鬨得能夠清楚地聞聲人的心跳聲,夏娉婷微微撐起家子,模糊傳來陣陣的痛苦,斜倚在床頭錦墊上。而身邊的男人此時正緊閉雙目,微微輕打著鼻鼾聲。麵劈麵前這個麵龐溫馨平和的睡相,讓人難以置信在不久前他倒是如驚濤駭浪般猖獗,乃至想用那鋪天蓋地的帝王之愛來征服她,當時而猖獗,時而粗暴,時而和順,直至幾近榨乾了……統統的精力。由始至終,他一向索繞在她耳畔的說話獨一一句,那便是“你是朕的婷兒,是朕的……”現在回想起當時的環境,她仍然心不足悸,難不成她已經不再是本身了嗎?莫非她真的要在皇宮裡就如許虛度平生嗎?就如許甘心成為他後宮裡的此中一名妃子嗎?還要整天被人算計或是算計著彆人,懷著那份惴惴不安的心等著他不知何日纔到臨幸嗎?固然,此時現在,娉婷信賴本身冇有看錯,現在他的滿心滿眼都是毫無諱飾的寵嬖,但是又有誰能包管如許的寵嬖能夠維繫有多久呢?或者,數今後,她就會彷彿那些被玩膩的布偶,被他狠心無情地掉棄在一旁。但是,這些皆不是她想要的!固然穿越並非她所願,固然入宮更不是她所但願的,但隻要她另有一口氣在,就算是獨一一息尚存,內心的好夢便是――變成一隻展翅震飛的彩蝶,一飛沖天,飛離這高高的宮牆,擺脫彆人的節製,向著宮外那綠水青山,自在安閒地遨遊於六合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