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匕首，是她特地在集市上，尋了好幾家鐵匠鋪纔買到的。

她恨不得立即將麵前此人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但，這一絲憐憫，在腦海中宿世那血雨腥風的畫麵麵前，刹時變得不堪一擊。

蘇璃用力閉上雙眼，撇過甚重新撿起地上的匕首。

昨日蘇珍受傷，明天九王爺就呈現，這時候點未免也過分蹊蹺……

親人們的慘叫、倒在血泊中的身軀，每一幕都如鋒利的刀刃，割扯著她的心。

藉著透過枝葉裂縫灑下的陽光，蘇璃細細打量，從那高大健碩的身型判定，這應當不是個女人，而是個男人。

百口長幼橫屍遍野，熊熊燃燒的火焰、鮮血的腥味，彷彿就在麵前、就在鼻尖，濃烈得化不開……

頃刻間，一絲不忍悄悄爬上蘇璃的心頭。

她走上前，先是躊躇了一下，隨後悄悄伸出腳，朝著男人踢了一腳。

她幾近是下認識地丟開匕首，將手探向九王爺的額頭。

男人毫無反應，隻是喉嚨裡收回一聲微小的悶哼，眉頭略微皺了皺，像是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蘇家這些年蒙受的磨難，樁樁件件，皆是運氣無情的玩弄。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九王爺燒得乾裂的嘴唇輕啟，收回一陣微小且含混的夢話：“母妃……水……好熱……”

蘇璃的內心彷彿有兩個小人在狠惡爭鬥，讓她痛苦萬分。

這些日子，她一向將它帶在身上。

她想起幼時弟弟抱病時，一樣滿臉痛苦，呢喃著要水喝的模樣。

匕首在手中微微顫抖，刃尖幾近觸碰到他的衣衫。

因為他們不過是書中的副角，不，是連副角都算不上的炮灰。

“誰曉得另有冇有更糟糕的事兒在前甲等著！”

固然滿心仇恨，可真正到了脫手的時候，心底還是出現一絲難以按捺的糾結。

蘇璃聽到這些話，心中一陣刺痛。

“可這是一條性命啊……”明智又在冒死拉扯。

待走近一看，麵前男人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如扇般在眼瞼處投下暗影。

可轉眼，她又反對了這個設法。

握著匕首的手，一會兒緊攥，一會兒又微微鬆開。

天道莫非真的把九王爺投放在這裡了？

一個動機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隻要狠狠一推，這男人就會順著水流被沖走，消逝得無影無蹤。

蘇璃的手猛地頓住，那聲音雖輕，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尖。

對不住了，但你明天必須死！

當時，她心急如焚，想儘體例為弟弟減輕痛苦。

她深吸一口氣，暗自咬了咬牙，警戒地環顧四周，肯定四周冇有其彆人後，壯了壯膽量，緩緩朝著石頭前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