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將軍阿誰“樓”字說得含糊，唐邵明一口瓜汁嗆進喉嚨。他想著過一會兒古德裡安頓時就要親身拷問，心道如果明天早晨穿了幫，這頓霸王美餐說不準還真成了斷頭飯，因而屏氣凝神，靜理思路。

不知過了多久，唐邵明身後的雕花樓梯響起皮鞋踏地的利落聲響，與那些步沉且粘的闊少權貴們非常分歧。

唐邵明想到當年考陸大未果被同僚氣哭的白脖子將軍馮玉祥，不由嗬嗬笑道：“功德啊，哥。現在恰是蔣校長主事，你不是黃埔出身，唸了陸大就卻真真是嫡派中的嫡派了，今後帶兵也便利很多。哦，你考的莫不是正則班？”

唐邵平掂了掂上手七八十斤的紙板箱，繃著臉橫他一眼：“逞能，下回不準！”腳下健步如飛。

唐邵明挑眉看他：“若旁人都去辦理，你也穩如泰山？”

“再策！”夙來一口南京官話的唐邵平驀地冒出風味純粹的湖南土音，笑得唐邵明嘴抽筋。唐邵平一張黑臉泛了紅，飛起腳直踹他腿彎：“待說閒事！”

這天早晨離古德裡安的會晤時候另有大半個小時，魏將軍的私車已經靠上鬨市繁華的承平南路。通衢口上坐西朝東，立著桂係安老馬曉軍蓋的安樂旅店，出入都是隨員甚多的軍政大佬，抑或漂亮麵子的權貴男女，看門麵便知是個擲金千貫的高貴地頭。三層小樓探著洋派的精美露台，黃白相間的馬賽克牆甚是打眼。

黃馬褂，綠帽子，這黃綠二字指的就是專事培養嫡派軍官的兩座軍校――黃埔和陸大。黃埔以培養中下級軍官為要務，陸大則是初級批示官的集訓地，隻要沾上一個，就即是端上了鐵飯碗。

“上月捉了藏本,擢升一級。”唐邵平麵上看不出涓滴欣喜，“我倒甘願去疆場上打來。”

魏將軍的鷹勾鼻子在法國蠟燭背麵映出跳動的深影，印在那張亙古穩定的石佛臉上，兩根手指漸漸晃著杯中物。“多吃兩口，吃飽了好上路。”

然唐邵明聽得這事還是禁不住犯起嘀咕。

唐邵平點頭：“正則班九堂會審，升了中校隻需念特彆班。兩個都是可貴很。”

“擔憂甚麼，一準考得取。”唐邵明初出茅廬時曾受過他大哥的耳提麵命，對唐邵平的氣力很有信心。貳心機活絡，一下想到了之前老泰山進京時見過的蔣方震，低聲道：“這機遇可貴，或許能托蔣先生賣個麵子。他疇前是陸大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