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討厭地將思路從天子身上轉開,探手在懷裡摸出楊無端給睿王的那封信,待要拿出來,又躊躇了一下。
“如何樣?”
兩人遙遙地互換了個眼色,楊小康抿緊了唇,大步跨下台階,也跟在獄卒身後向他施禮。
中秋節循例要祭拜先祖,宮中也不例外,這件事情乾係到人倫孝義,天子倒是不敢怠慢,子時便攜了皇子皇孫皇親國戚們到奉先殿進獻香火。
貳心頭滋味龐大,腳下不由地頓了頓,睿王頭也不回地問道:“甚麼?”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這齣戲終究唱至*。天子陛下還是例在宮中設了家宴,至於前朝的國宴,歸正他不肯上朝已經有日子了,大臣們本身籌議著就辦了,一點冇勞煩他白叟家。
汾王是天子皇後寵嬖,捨不得他就藩,睿王則是天子和朝臣們心照不宣地扣在京中不準他就藩。但這類事畢竟無規夫矩,隻能做不能說,睿王識相共同還好,他一旦反臉嚷嚷著要去藩地,朝臣們一時竟想不出采納的體例!
睿王微微點頭表示了一下,天然有部下人過來打發掉獄卒,他和楊小康則默契地一前一後走開,隔著尺許間隔,像一對真正的主仆那樣低聲私語。
他遞出那封已經捏出摺痕的信,睿王伸謝接過,當著他的麵展開來細閱,唇邊一向噙著溫和的笑意,雙眸閃爍著淡淡的愛好與高傲,不但眉宇間的憂悒一掃而空,那神情幾近稱得上“寵嬖”了。
重新站在陽光底下,他先是長出了一口氣,彷彿跟著這口氣,將剛纔吸進胸腹間陰冷潮濕的縲絏味道也撥出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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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搞不懂保藏掉和增加是為甚麼呀……
他用拇指和食指拈住薄薄的信紙撚了撚,如有所思地望著火線睿王的背影――睿王比他還高一點,約莫多出三指並列的高度,他明天冇有穿那件襤褸溜丟的道袍,也冇有把頭髮梳成風趣的高髻,而是帶著一頂烏紗嵌金絲的翼善冠。單從表麵看來,百裡佶身形頎長、舉止蕭灑,特彆眉宇間那抹淡淡的憂悒之色,顯出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梧州這一年,楊無端進益很多。”百裡佶笑著搖了點頭,將信紙直接遞還給他。“此招一出,汾王非走不成。”
到這時,明眼人都看出來,新黨為了逼走三皇子可謂赤膊上陣,連一貫隱身幕後的睿王都跳出來了,大有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甘願拚個魚死網破的斷交!
然後他感覺心臟又揪了起來,轉頭望向陰沉森的大牢入口,心道,隻這半晌工夫他都感覺難捱,楊無端還要在內裡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