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痛和熱度不但來自心臟,也來自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耳朵、他的眼睛鼻子、他的脖子肚子,手臂、腿、每一根指頭,每一絲毛髮……
孫學士規複了點頭晃腦地普通講學,楊小康卻並未迫不及待地翻開那封信,他隻是豎起那本藏著信的書,偷偷地,將臉頰貼了上去。
楊無端在翰林院修明史的時候,也不是全在偷懶,她瀏覽過的質料裡,前明的海關稅收分為兩個階段:正德之前為第一階段,海關無任何稅收;正德、嘉靖年間為第二階段,征收20%什物稅。
方圖忠心耿耿地守在簽押房外,聽到他的笑聲,不知是喜是憂地轉頭看了一眼,心想,自從阿誰楊無端來了梧州,公子笑的時候確比之前多了。
總之端朝現在實施的還是什物稅,而什物稅的不便利之處也不必贅言,為了將什物變成現銀,市舶司不得不破鈔時候和人力將收回來的貨色再折價賣給販子,這中間形成的耗損,無形和無形國有資產的流失,想起來都讓楊無端心疼地直抽寒氣。
房內的丁新語邊笑邊點頭,眼角瞥到案頭多了張白紙,紙上有字。
歲慶在窗外忽上忽下地蹦來蹦去,太子轉頭看了一眼,那位老眼昏花的孫學士卻古蹟般發明瞭,斥責道:“殿下,讀書貴在用心,切忌三心二意。”
“是必定能成。”睿王把鴿子翅膀嚼得咯嘣作響,毫不在乎地在貂裘上擦了擦滿手油,“味道還淡,再加點鹽。”
跟著太子病癒,天子下旨規複了大學士講課,太子每日必須規端方矩地在書房裡待上大半天,聆聽齒搖發白、話都說不清的翰林院學士們講學。
楊瓚驀地抬首,孤清倔冷的俊容竟模糊地透出一層暈紅,他緊緊地咬著牙,彷彿不這麼做,內心激昂的感情就會像出柙猛獸普通衝出來。
丁新語拈起那張薄薄的白紙,楊無端的字已得歐陽詢五分精華,法度鬆散,於平允中見險奇。半點不像女子的字。
“錢啊錢,端朝現在最缺的就是錢。在錢麵前,甚麼黨爭都要靠後。”他瞟了一眼謀士手中的信,頓了頓,又不滿地嘟囔道:“冇知己的傢夥,一句好都不肯帶給我。”
楊瓚豎起一隻手,阻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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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慶宮中也生起了取暖的炭火,當然,太子殿下遠冇有睿王那麼混鬨。
睿王仍然蹲在水塘邊,中間還生著堆火,能夠一邊烤火一邊烤鴿子。
楊瓚收了信,隨口問道:“楊通判共寄了幾封信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