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草韌如絲,盤石無轉移,楊小康忍不住高傲地揚了揚下巴,他愛的女人向來不是難經風雨的草木,她有最堅毅的心誌和與之相婚配的力量。她本身就是久經磨礪的頑石。
睿王收到動靜已經晚了一個時候,他站在荷塘中間,那水塘夏天的時候被他種滿了蓮藕,現在秋殘冬繼,隻剩下滿池式微乾枯的蓮葉。
他指尖快如閃電地在楊瓚身前幾處大穴輕點,又屈起樞紐敲他頸後,楊瓚晃了晃,臉上還殘留著震驚和仇恨之色,身材已經不受節製地向前栽倒。
他的右手食中二指乃至還在膝頭上有節拍地敲擊著,彷彿在和著一曲無聲的小調。
送客的承平候是個刻薄人,當場嚇出一身盜汗,他是世襲的爵位,與當明天子並冇有太深的豪情,以陛下講聖眷不講事理的脾氣,楊瓚如果在他門前摔出個好歹,他家闔府老幼運氣堪憂。
睿王並不曉得他已經無窮靠近丁新語佈局的深意,他隻是側了側腦袋,將下巴在狐毛裡埋得更深,不管幾絲狐毛搔得他鼻子癢癢。
狄更斯輕巧地張臂一摟,將他穩穩地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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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抿住嘴唇,望著楊無端微微地直起腰,又伏下來叩首謝恩,額頭似有若無地觸及空中。而他清楚還記得她抵在他前額的溫度,記得她貼在空中的手掌半晌前柔嫩地撫過他的臉頰,記得她的身材嵌合進他的度量,非常的妥貼,彷彿生來正該如此。
他側身讓楊瓚靠回車壁上,又扶了他的脈,肯定他起碼會暈睡十二個時候。十二個時候今後如何辦?狄更斯冇好氣地罵了一句粗話,除了阿誰不費心的天子,誰他媽曉得如何辦?
他支撐楊小康,楊小康情願倚重他,因為他們都信賴楊無端。
楊瓚不消昂首也猜到他在想甚麼,悄悄感喟,還是禮數不缺地又拜辭了承平候,這才被楊福扶著坐上車。
謀士稟報完了,遊移半晌,謹慎翼翼隧道:“宮裡的眼線剋日不太循分,有人偷偷改投了東宮,王爺您看……”
楊小康前腳分開,宮裡傳旨的寺人便到了。
這裡說的存糧並不是官糧,幾處官倉的存糧早就粒米不剩地運到了火線,而是北郢城內皇親貴戚和富商富商的私糧。要讓這些軟硬不吃的大人物割肉普通捐出幾袋米,隻能靠楊瓚挨門挨戶親身勸說。
內心應景地唱了一聲:滿腔仇恨對誰言,老淚風吹麵……
一名虯髯大漢在他身後忠心耿耿地保護著,沉默而躍躍欲試,似足了一頭即將擺脫頸圈的傷害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