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康橋在背後叫著，尖脆的童音隔動手掌傳進她耳裡，聽著有點點變形，像是潛伏水底。“李侍衛有話要跟你說。”

她邊走邊四下張望，梧州空中繁華遠勝信陽，商貿之發財由船埠便能窺測一二。

楊無端溫馨地聽著兩人扳談，她一向感覺端朝的官話提高率很高，或者說南北差彆不大，信陽人與北郢人說的方言除了少數用詞和口音，並冇有太大的分歧。冇想到梧州方言要龐大很多，發音既快速又簡練，利落地像白刀子切開了紅西瓜。她細細地品著，倒有點像後代的廣東口語。

“姚氏”客船由北郢直抵梧州，停靠在白羽船埠，楊無端放眼望去，船埠上停著的船隻一溜兒排開，冇有一百也有九十，多數是瘦長的獨帆客船，兩側推拉長窗，模樣很靠近她之前在腐敗上河圖裡見過的汴河客船。像“姚氏”客船那樣三帆的二層樓船雜在此中，非常之鶴立雞群。

李四也點了點頭，慎重其事隧道：“楊公子，您也彆坐。”

能夠當上睿王的貼身侍衛，李四祖宗三代都是百裡家的忠仆，睿王也不好拿他如何辦，隻把這事兒當笑話跟楊無端講過，楊無端就記在了內心。此次離京南下，睿王要安排幾名侍衛給她，她便指名要了這位怪傑異士。

楊無端驀地想起摘星坊，那艘船約莫是楊小康的私產，她一向也冇找到機遇問他。可惜那艘本該征海踏浪的大船，卻被困在了脂粉流波的煙波湖上。

紅色的羽毛。

楊無端笑了笑，扯著康橋回身就走，心想，如果我冇有偷跑，現在仍困在楊福包下那條船上，被菊蕊她們管束得行動不能－－那另有甚麼意義？

“哎呀，這位公子，”那伕役曆行覺得她走不動了，拍著大腿道：“你剛纔如何不叫個滑竿？”

曆行傾銷滑竿不勝利，有點絕望地咂了咂嘴，將綁著輕飄飄行李的扁擔往肩後推了推，甕聲甕氣隧道：“那就走路吧，彆看台階多，走起來也快著哩，我包你們酉時前能進城門。”

這一眼望去，她俄然明白為甚麼這個船埠名喚“白羽”。

“不然呢？”楊無端拖了康橋一把，免得他和一個搬貨的船埠工迎頭撞上，“你有甚麼建議？”

李四皺著兩條倒八字眉苦苦地思考了一會兒，何如他本來腦筋就不太好，當然想不出眉目，隻得愈憂愁眉苦臉，嘟嘟囔囔隧道：“當初就不該偷跑……我如何就讓你走……不對，我如何就跟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