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吏員見她舉止很有端方，捋著鬍子點了點頭，問道：“姓名？”

馬漢又摸了摸她的頭，悄悄幫她拍掉頭上的泥沙，楊無端轉頭眼巴巴地看著他，他被那雙難描難畫的黑眼睛望著，心頭一軟，在懷裡掏摸了半天，摸出半個硬邦邦的餅子，塞到她手裡。

“信陽府……”楊無端抿了抿唇，道：“青蘆村。”

戶籍官點了點頭，臨時擱了筆，那地保便走到楊無端身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問道：“你說你是青蘆楊家的人？”

中年男人見她的粉仆仆的小臉皺成一團，如何看如何不忍，又咳嗽了一聲，道：“我雖不熟諳，但我家老表在楊家打太長工，倒是跟我講過一些。”

地保道：“請大人容小的問她幾句。”

那孩子在昏倒中仍然順利地吞嚥，楊無端鬆了口氣，環境應當不嚴峻，這時候不成能有太好的醫療前提，但願他能靠本身捱過來。

“你也是啊，”她低聲道，“必然要活得好好的。”

從乾渴中緩過勁，“饑餓”的感受便像嗓子眼兒裡伸出的一隻小手，不斷地挑逗著她，楊無端逼迫本身分離重視力，將碗裡剩下的水餵給阿誰昏倒的孩子。

那地保向戶籍官打躬作揖，奉迎隧道：“大人，小的驗過了，這位小哥確是青蘆楊家三房的公子。”

水冇有顛末沉澱，有些渾濁，但或許是因為太渴了，喝在嘴裡的味道還能忍耐。楊無端一口氣喝了大半碗，

排在婦人前麵的中年男人也跟著道：“周遭百裡誰不曉得青蘆村，誰不曉得楊家，不幸楊家上百口人，一個都冇逃掉。”

“青蘆楊家？”那吏員公然聽過青蘆楊家的名聲，筆端微微一頓，偏頭問身邊的裡正，“她是楊家的人？”

他們這群哀鴻正在列隊等候錄入戶籍，窩棚區的其他哀鴻卻漠不體貼，三三兩兩地席地而坐，一個看向這邊的都冇有。倒是有幾個麵黃肌瘦的小孩子瞪著黑澄澄的眸子子，怯生生地好異景望。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一彆再見無期，就算能幸運活下來，也會被按戶籍遣送回籍，相互姓名不通，過幾天連模樣都忘了，便假裝影象中向來冇有這小我。

“那倒冇有。”那中年男人老臉一紅，乾咳兩聲，粉飾隧道：“楊家是大戶人家，端方嚴，等閒都不出門的。”

“可不是嘛，”那婦人一拍大腿，歎道：“俺們村運氣好，傳聞東邊的青蘆村全村都被淹掉了，不法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