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睿王集各地勤王之師迴轉，潞鄂森率軍倉促逃竄，想要循原路而回，卻被奪回了回雁關的邱讚來了一式關門打狗，儘殲其麾下精銳，並且活捉了潞鄂森。

比擬邱讚當初困守回雁關，北郢城被北狄雄師圍攻的光陰並不久，兩軍比武的慘烈程度倒是前者的數倍。

端朝立國已逾百年，太祖天子敬佩前明成祖“天子守國門”的豪言壯語，決然定都北郢，讓他的曆代子孫與這個新興的都城一起，緊緊扼守住蠻夷南下的必經之道。

短短的五天裡，北狄人建議了無數次攻城的衝鋒，領軍的是北狄大王子潞鄂森，麾下儘是曆經百戰的精銳，西山營三萬兵卒如摧枯拉朽般敗下陣來，更遑論從未上過疆場的五城兵馬司、順天府、金吾衛等部。

那是最暗中的時分，最可駭的時分，最絕望的時分。那是統統北郢民氣裡長久的痛，那是帝國胸膛上一道永不消逝的傷痕。

統統人都動員起來，上至王公貴胄，下至販夫走狗，隻要還能動的青丁壯都被驅趕上了城樓。因為冇偶然候對他們停止初級的軍事練習，很多人乃至冇有躲過第一波的箭矢，便懵懵懂懂地從。城牆牒口栽倒下去，成為屍山樊籬的一部分。

冇等帝國的都城自百年一遇的天災中抖擻起來，三月的桃花汛一發不成清算，那條貫穿了全部帝國國土的大江，彷彿不再顧恤這些寄生在它的血脈之上螻蟻普通的生民，眾多的江水沖毀了條條大壩，淹冇了無數的村落、鎮縣、都會，硬生生殺出一條新的入海血路。泛著白沫的江水在驕陽之下歡娛吼怒，昔日的千裡沃野變成了一望無邊的汪洋。

睿王是好官，賢王，那他就不該死，也不能死。

到厥後，數萬人的屍身像山一樣堆起來，成了城牆以外的另一道樊籬，全部北郢城的上空滿盈著濃烈的血腥氣和屍身腐臭發臭的味道，紅的、白的、黃的醬狀液體順著城牆遲緩地流瀉下來，在平直的長街上劃出一道道縱橫交叉的圖案。全部都會統統的烏鴉都調集起來，淒厲地大呼著，黑壓壓地盤旋在北郢上空，乘著兩邊休兵的長久間隙，撲下來啄食無分敵我的屍身……

當夜，北郢地動。

承乾十八年，這一年從年初便有了不祥之兆。當文宗天子率百官在天壇設祭，虔誠地叩拜下去之時，天空中俄然閃過一道轟隆，天子驚詫抬首，清楚地看到彼蒼白日被扯破開來，裂縫中迸出一陣耐久不斷的沉悶雷聲，便像是有一支不堪負荷的車隊從崎嶇嶙峋的山路上連綴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