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裡罵一聲“蠡賊”，便迎喝一片好。實在有很多都是大字不識的布衣，壓根聽不懂在罵甚麼，但無妨他們湊個熱烈。

在多數人眼中，從良的□□也是□□。因著世人的白眼，那些不幸的花娘隻能躲在花梭子巷裡，才氣製止自取其辱。

徐大人若在天有靈，真該劈道雷下來，把這幫小人活活劈死！

“是呢，都披麻帶孝的！”

“先等著。”寶釵瞧他一眼，不由嘲弄，“哥哥方纔不是還說，不會再把我一小我扔家裡？”

一套算賬的實際，薛蟠聽得心折口服，周嬤嬤卻踟躇：“照女人說的，這麼找，要很多人手呢。”

見了寶釵，周嬤嬤先福了福，又從袖子中取出一張紙，是留都城的平麵圖，攤在桌上，與寶釵兄妹道：“大爺，大女人，已經探聽到了。白麻是從城西頭莫家和立室的幾個鋪子賣出去的，每家都隻賣了十幾匹，湊一起卻足足六十匹；做針線的也是城西的，不是大繡戶，而是花梭子巷裡頭那些針線婦做的。”

小丫環以“毒手摧花”來勸戒，滿院子花草撲撲簌簌，寶釵與薛蟠聽著風聲葉聲，竟然一起乾掉了三大盤點心，而時候才方纔過了二刻。

中午豔陽高照，不但熱還晃眼睛，薛蟠不由更急：“妹子，我們就等著。”

薛蟠冇讀幾行就感覺眼暈，寶釵卻越看越詫異，隻覺滿紙清氣迫麵而來，不由讚歎：“好文章！”

第一輪，“義士”跪於碑亭前哭文正公，將徐齡抬得有多高，就把林如海罵得有多慘。好些文人舉子“悲上心來，泣血成文”，仆於碑亭前寫祭文，寫完後便一撂筆再一甩綸巾，朗聲讀出，痛罵一通“林蠡賊”，而後將祭文投入火中燒成灰燼。

――對徐齡而言，向使當初身未死，平生真偽複誰知？

周嬤嬤再次疾步走來，袖子揣的滿鐺鐺的。

薛蟠與周嬤嬤一起焦心腸等著寶釵定奪，寶釵沉吟半晌，俄然又問周嬤嬤：“去哭靈的一共有多少人？”

“是好文章，城裡人都說好！”高順邊鎮靜著，邊繪聲繪色地為主子報告了文正書院裡正暢快的罵戰，本來，這都來回打了三輪了！

“彆掐她了。”寶釵終究撚起一個山藥卷，小小咬一口，隻覺唇齒間一片光滑的甜香，不由笑道，“也難為你們了，變著體例哄我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