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傷是拜某個混賬哥哥所賜。
寶釵看著父親掩不住怠倦的背影,也悄悄感喟:公然是多事之秋……明顯,是個隆冬。
冇想到妹子另有背書:“請哥哥記取,若哥哥今後再受傷,寶釵定會再次‘不辭辛苦’。”
所謂破罐子破摔,歸正家裡有錢經得住他折騰。久而久之,薛蟠本身也樂得傻人有傻福——如果不是有個徐齡常常逮他的錯處尋他的禍事,薛大霸王在金陵能吹著小調橫著走。
之前他鬨出事來,妹子先是一堆詩書禮節,又是一堆孝悌之義,各種大事理念得他頭暈,還壓根聽不懂到底是甚麼意義。成果他坐一趟牢返來,寬和仁善的妹子不唸佛了,膽識過人的妹子改脫手了!
“本來哥哥也有掛不住臉皮的時候。”寶釵挑了挑眉,終究伸出了手——卻不是幫薛蟠鬆綁,而是給薛蟠看她那隻受傷的手臂,袖子被剪掉了一截,暴露整齊的繡線。寶釵從手腕到手肘一段都被厚厚的繃帶緊覆著,還披髮著刺鼻的藥油味兒,薛蟠聞著都感覺鼻子疼,更彆說敷在了寶釵的傷處。
寶釵搖了點頭,從身側的楠木架上取了個小瓶。瓶子隻要手心大,晶瑩剔透,內裡盛著淡綠色的軟膏,沁著薄荷的香味。寶釵找了找,又撚出一支頎長的象牙簽,一起拿到薛蟠跟前:“哥哥也受了傷,該上些藥。”
薛蟠的兩條胳膊已經被塗完了,到底疼到甚麼境地——這麼說吧,薛大傻拎著兩條前爪顫抖顫抖,隻覺又是冰又是麻,彷彿都不是本身的了。
用當代的話說,這叫與時俱進。不希冀把這呆霸王調|教成五講四美的好少年,隻讓他顧忌,讓他曉得怕便能夠了。不過是個七品官的兒子,竟然橫行金陵自發得“我就是大爺”,再不念念緊箍咒,他非得折騰出個秋後問斬!
薛蟠噎住,冇想到藍鳶也在捂嘴笑,白鷺則帶著羞怯的紅紅小臉低頭扯衣角:“女人對我們最好了,我們纔不要嫁給彆人。”
藍鳶等小猴精兒多有眼色,一瞧做主的來了,一窩蜂鑽到寶釵背麵求庇護,氣得薛蟠再次罵:“哪天把你都拉了出去配人,就曉得短長了!”
更讓呆霸王心塞的還在背麵,逃似的從妹子房裡奔出來,就見藍鳶白鷺青鸞三個丫環倚在門廊下頭對他投著促狹的眼神——她們可都聽到了方纔那串串溜溜的慘叫聲。薛蟠想明白,頓時氣得冒火:“明天就把你們都發賣出去!”
薛大傻畢竟還是乖乖地伸了胳膊給妹子虐,寶釵也不客氣,象牙簽狠狠往下壓,跟著連續串突破房頂的“嗷嗷嗷嗷”的慘叫,寶釵終究感覺出了些憋屈的惡氣,薛蟠方纔鼓起的膽氣……又給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