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胡說……”麵前小女人一雙小巧剔透的眼睛，如冰棱似的直刺民氣，穆氏禁不住再次顫抖了，想要辯駁卻不知該如何說，眼裡閃過氣憤、嚴峻，最後竟漾出一抹哀慼來。

當明天子號承景帝，現二十八歲，即位六年。十年前，他的遠親大哥、也就是鎮守南京的太子犯上做亂，太上皇親手廢了這個傾瀉半生心血的兒子，並忍痛下了賜死的旨意。當內監端著空了了雉酒瓶返來複命時，老父心絞痛不已，暈厥疇昔。從阿誰時候起，這老天子的身材每況愈下，再加上六年前嫡妻病逝又是一重嚴峻打擊，老天子身心俱疲，便退位給了貴妃所出的二兒子，也就是現在的承景帝。

――不對。

鄭澤再次感覺喉嚨口發癢，想吐血――世子，您真的認阿誰“大姐”啊？

吏治廢弛時，朝堂亟需引入一些活潑的新血。穆梓安從小在皇宮中讀書，與承景帝嫡宗子齊王卓堯豪情極好，也頗得承景帝的喜好。此次穆梓安來南京，藉著清查投毒案的幌子，實際上是摸一摸南京宦海的深淺。南京曾為帝都現為留都，與北京有千絲萬縷的聯絡，並且這些年冇少有與渾濁宦海格格不入的清流被架空到南京來提早養老，承景帝想讓穆梓安替他切把脈：這些人，是否已經安閒得失了意氣；全部留都，另有幾個可靠之人、可用之吏。

鄭澤歎一聲兒，抱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設法，持續揣摩他家世子的意義：“那第三個呢？”

薛彬是中書舍人，正七品；薛澄是戶部副使，正九品。都是官，芝麻小官。

不做負苦衷，哪怕鬼拍門。連薛彬都直說了――“你二叔內心有鬼”。

穆氏不再是府裡的二太太，吃穿用度頓時降了好幾個品級。就像泡在粗瓷碗裡的茶水普通，儘是茶葉梗子，還渾濁了很多雜質，茶蓋沿邊起了一層紅色的沫兒。

“你、你說甚麼……”穆氏暴怒耗了太多的體力，乃至於壓根冇力量去諱飾住眼中一閃而過的鎮靜。踉蹌了幾下，穆氏跌回了坐位上，看著寶釵，嘴唇有些顫抖：“莫要、莫要胡說……我一人做的事，一人擔著！”

寶釵搖點頭：“不敢。”細心瞧著穆氏的神情，隻見儘是帶著諷刺的冰冷，寶釵在內心感喟，大要倒是不動聲色，以淑女的姿式端坐著，纖白的手心中捧著已經放涼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