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計也驚了:“大早晨去?”
薛蟠趕緊扯起一點點車簾子往外瞧,就見他爹有條不紊地批示伴計去接貨裝車。運進城的貨色是要接管盤問的,少不得要拆散了,以後再給打包起來,以是薛彬才帶了這麼多人手,要不然打包到天亮都弄不完呢!
寶釵一驚:“莫非說?”
城門辦事畢,薛彬帶著商隊往回走。
當然,梁子還是結下了。方清鐸更恨薛蟠,雖不敢再諷,但公開裡冇少編排。薛蟠金陵一霸的名號,八成是由這位才子傳出來的。薛蟠當然也恨極了方清鐸,竟然如此廢弛他的名聲。老子除了喝喝酒打打鬥嫖嫖女人以外,哪乾了其他惹人厭的?
——這是來了?
是哦,薛蟠後知後覺。
也是以,林如海禁了鹽引易物,也招來這姓方的一家的痛恨。
似是統統如常。
本朝實施兩京製,號稱太學的國子監也有兩個。南京的國子監方纔改名為文正書院,恰是為了銘記徐齡殉城之節。
薛家是金陵第一富商,這也意味著,薛家來交常常的商隊商貨是最多的。如果白日,城門口人來人往,又有官府寺廟或富商家設的粥棚占道,進城的那條路叫堵得差未幾了,多量商隊貨色收支極其不便。
“不知秦大人可否奉告,在揚州膽敢犯禁買鹽引的,究竟是何人?”
寶釵替他接下去:“是秦少監。”
薛彬等人靠著城牆的門路處休整,馬車裡,薛蟠又拿賤手去扯寶釵的帽子,齜牙小聲問:“就是來收貨的?這算甚麼見世麵!”
看得出,此次的貨很多,不幸的馬都累成了騾子,騾子又被壓成了駱駝,哼哧哼哧直喘著粗氣兒。
還是輛非常標緻的馬車,那雕花比起薛家主子的車也分毫不差,而那趕車的人,一襲彷彿融進了夜裡的黑衣,劍眸一挑,眸中的暖色硬是將薛蟠嚇得生生從車窗裡縮了返來。
“哪兒冒出來的?”悄悄無息像個賊,那張臉又標緻得像個鬼怪,大早晨的真能把民氣肝兒都嚇得蹦出來呢!
“城裡薛家的商隊,運米的!”
與他們一道進了客院的,除卻秦寒的那輛車,另有三四架堆得滿滿鐺鐺的平板車。
秦寒臉上帶著冰冷的怒意:“幕後黑手——是一幫人。”
薛蟠幸災樂禍:“阿誰不是國子監的大才子方清鐸麼?”
走到一個拐彎處,薛彬俄然道:“直接去府尹衙門。”
南京西城門,班駁的石壁上掛著刺刺燃燒的火把,來回巡查的禁軍目光炯炯,掛在腰間的佩刀擦得鋥亮,閃著寒光。